鹌鹑计
继往开来,对梦想脚步的追逐从未停止过! 一个新的故事会马上开始了!
顺治年间,有个叫李若琳的官员,因结党营私被革职,回了老家。没了京城的庇护,李若琳终日胆战心惊,他怕的是什么呢?原来当年,朝廷颁布《剃发诏令》,引发了汉人的激烈抗争,死难者无以计数,而李若琳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因为担心被百姓寻仇,李若琳在老家建起了高墙大院,雇了一群家丁当护卫,索性终日龟缩在大院里闭门不出,养起了鹌鹑。
说起鹌鹑,个小,不起眼,养起来却很费功夫—野鹌鹑捉来之后,要关在特制的藤条小笼子里,日夜不离地吊在主人的腰带上,主人时不时地把鹌鹑从笼里掏出,轻握在手里,手指头不断地捋顺鹌鹑的羽毛,使其驯服,喂鹌鹑吃过谷粒之后,主人还要用自己的手指沾了唾液,让鹌鹑饮用,助其消食。自然,斗鹌鹑则别有一番乐趣—把一对鹌鹑放在簸箕中,用草棍略一挑逗,鹌鹑便会发怒厮咬,喙来爪往,啄挠扑蹬,斗智斗力,令人叹为观止。
李若琳调教出来的鹌鹑,极是善斗,但天天看自家的几只鹌鹑斗来咬去,李若琳已兴味索然。
距李家大院不远有座灵光寺,每逢庙会,很多村民都聚在寺庙东边的高台上斗鹌鹑,格外热闹。李若琳实在按捺不住,便大着胆子也来凑热闹。他的鹌鹑一上场,特别是那两只报号为“铁公鸡”和“野狼”的鹌鹑,技压群雄,大胜而归,从此,李若琳几乎每逢庙会必去斗鹌鹑。然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村民们都对他“敬而远之”,不愿陪池斗鹌鹑了。
转眼又到了庙会,这一次,李若琳别出心裁,要举办斗鹌鹑擂台赛,声称若是谁的鹌鹑战胜了他的“铁公鸡”和“野狼”,就赏一百两银子。李若琳信心满满:重赏之下,就不信没人陪我斗鹌鹑!
一声锣响后,擂台下人潮涌动,不断有人提着鹌鹑笼上台。一见有人上擂台,李家的家丁便会上来搜身,提防有人近前刺杀老爷。
一场又一场战罢,李若琳的那只“铁公鸡”连战连胜,眼看再也没人敢上台。李若琳心中很不过瘾,他往台下一瞧,发现有两个中年汉子你捅捅我,我扯扯你,望着金丝笼里的“铁公鸡”,不时耳语,分明是跃跃欲试。
李若琳将茶壶嘴对那两个汉子一举,激将道:“要斗就上台来斗,娘儿们似的在台下嘀咕,算什么好汉!”两个汉子顿时涨红了脸,一咬牙就都上了台,先自报姓名,一个叫张大狗,一个叫吴四牛,两人都来自城南大王庄,他们的鹌鹑分别报号叫“狗蛋”和“鱼鹰”。李若琳一听,乐了,到底是没学问的乡下汉子,起的名字都土得掉渣。不过,他不敢大意,命家丁对两人搜身,确定两人身无寸铁,方才命两人近前来。
张大狗是个急性子,一把从鹌鹑笼里掏出了“狗蛋”—一只团头团脑、小短腿的黑色鹌鹑。李若琳一眼看出这“狗蛋”长着黑嘴白胡须,有一身蛮力,若是让“铁公鸡”和它硬拼,恐怕难赢。李若琳将斗得兴起的“铁公鸡”半握在掌中,来回捋它的羽毛,直到“铁公鸡”平静下来,才向簸箕里一撒手。果然,那“狗蛋”一上来便横冲直撞,狂啄乱挠,“铁公鸡”左躲右闪,总算没让它抓破头皮。但接下来,适应了“狗蛋”招数的“铁公鸡”可就不客气了,一招接一招,直杀得“狗蛋”毫无还嘴之力,头缩在脖子里步步后退……乐得李若琳连连叫好。
眼看“狗蛋”要跌出簸箕,张大狗慌忙上前,将其搭救上来,塞回自己的鹌鹑笼里。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他这只鹌鹑算是报废了!
“喂,吴四牛,该你的‘鱼鹰’上场了!”李若琳一努嘴,小厮便冲吴四牛直嚷。吴四牛见同伴落败,勇气大失,捂着腰间的鹌鹑笼子直往后退,结结巴巴道:“铁……铁公鸡太厉害了,俺……俺的鱼鹰就、就算了!”
“玩玩嘛,输赢无所谓。”李若琳哪容他打退堂鼓,委婉劝道。但见吴四牛仍是畏缩不前,他的口气便一下子严厉起来:“你已报过了鹌鹑的名号,岂有不斗之理?若不然,依打擂的规矩,你要丢下二两银子才能走人!”吴四牛脸上流汗了,倒是张大狗给他打气:“牛哥,怕什么!斗就斗,大不了像我的‘狗蛋’一样输掉。二两银子咱可赔不起……”
吴四牛没了退路,只得把他的鹌鹑掏出来丢在簸箕里。看客们围上前一看,不由哄笑起来。只见这“鱼鹰”格外瘦,乱纷纷的羽毛耷拉着,青嘴红胡须。外行看热闹,
纸婚
1、遭劫 张波和周颖结婚快一年了,但两人依旧爱得如胶似漆,好像还在度蜜月。这不,去深圳出差的张波前脚刚走,跟着周颖就思念他了。 周颖很想给丈夫打电话,但考虑到此刻他还在飞机上就忍住了。她决定先收拾一下屋
内行看门道,当下便有人哼起“鹌鹑经”:“能斗不能斗,先要看胡子。黑嘴白胡子,咬死牛犊子,青嘴红胡子,胆小如兔子!”吴四牛听着,脸更红了。
又开战了,果然“鱼鹰”一个劲地躲避,被“铁公鸡”追咬得团团转。众人笑个不停,李若琳却一口茶水噙在嘴里咽不下去,怔住了:这“鱼鹰”飞得高,跳得远,挨啄后不出声叫疼,难得!只怕情况有变。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鱼鹰”突然一个急跳猛拐,回头一口啄在“铁公鸡”的头皮上,没等“铁公鸡”反应过来,“鱼鹰”又来了,接着又是两下。“铁公鸡”吃疼不过,身子一歪翻出了簸箕。全场大惊,瞬间鸦雀无声!
还是李若琳最先回过神来,干笑一声道:“铁公鸡’一连斗赢了十几场,早已是强弩之末,该它败了。不过,老夫还有‘野狼’呢!”一旁的小厮闻言,连忙放出了“野狼”。这“野狼”乍一看毛色、个头同“鱼鹰”差不离,只是骨架大些,还不时扭着脖子回头看—相书上说这是“狼顾之相”。“野狼”早就憋坏了,一肚子怨气没处撒,见了“鱼鹰”,不等撩拨便上前咬斗,吴四牛却一把把“鱼鹰”从簸箕里抓了起来。李若琳以为吴四牛要临阵脱逃,正要发脾气,却听吴四牛慢条斯理地说道:“待我给‘鱼鹰’喂喂食!”说着从食袋里掏出一撮米粒塞在“鱼鹰”的嘴里。李若琳细一瞧,只见吴四牛喂食“鱼鹰”的居然是熟谷米!须知鹌鹑都是吃生谷米的。见李若琳一脸诧异,吴四牛笑着解释道:“我这‘鱼鹰’只喜欢吃熟谷米,它吃了熟谷米斗起来格外凶!”
吴四牛撒手之后,吃饱了的“鱼鹰”抖着翅膀精神了许多,虽仍是被“野狼”追着啄,但它跳闪腾挪,干净麻利,“野狼”丝毫也占不了便宜。不一会儿,“野狼”累了,眼神也变得很迷茫。吴四牛突然大喝一声:“鱼鹰,回身!”“鱼鹰”应声而跃,鸣叫一声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张开了细长的尖喙直啄“野狼”的眼睑。“野狼”猝不及防,被啄个正着,血立马就出来了。一下、两下、三下……在“鱼鹰”暴风雨似的啄击下,“野狼”终于一动不动地瘫倒在簸箕一角,而“鱼鹰”则沿着簸箕口飞奔,啾啾而鸣,恰似打了大胜仗的将军。
这时,李若琳不顾一切扑上前,一把把“鱼鹰”抓在手里,口里还高叫道:“好个‘野狼’,果然不负我的期望!”他分明是耍赖要霸占“鱼鹰”!吴四牛一愣,嗫嚅道:“老、老爷,您弄错了,这是我的……‘鱼鹰’。“怎么成了你的‘鱼鹰’?你的‘鱼鹰’有记号吗?”李若琳眯起眼睛,反诘道。吴四牛摇了摇头。李若琳呵呵一笑:“我的‘野狼’可是有记号的,腿上套着个玉扳指。你看清楚了—”说着,一捋“鱼鹰”的腿,果然上面套着一枚绿玉扳指。吴四牛目瞪口呆:这姓李的大老爷戏法变得好快啊!李若琳又说道:“你的‘鱼鹰’斗死了,看你也挺不容易的,你就把那一百两银子全拿走吧,回去多买几亩地……”
吴四牛还要争执,一旁的张大狗回过神来,对他一番耳语。毕竟近在咫尺,张大狗的悄悄话让李若琳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只听张大狗说道:“合算呢,一只鹌鹑换来几十亩地!再说了,穷不与富斗,咱斗不起啊!”吴四牛苦笑一下,拿着银子走了……
用一百两银子换回一只鹌鹑,李若琳太得意了—一像“鱼鹰”这样禁得起叼啄又善战的鹌鹑可谓千载难寻。另外,他心中还有个小九九:当今朝廷的大红人吴三桂也极喜欢斗鹌鹑,若是把“鱼鹰”献给吴三桂,自己也许能东山再起!
李若琳为“鱼鹰”换了个大点的金丝笼子,另起了个文雅的名号,叫“飞鸢”。他打算把“飞鸢”再喂肥些,品相更好看点,就可以去献给吴三桂了。只是在喂食“飞鸢”吃熟谷米时有点小麻烦,熟谷米黏糊糊的粘手,而且让“飞鸢”饮唾液时,“飞鸢”的尖嘴常常把自己的手指头啄出血来。
半个月后,身体一向强健的李若琳突然病倒,先是腹痛腿软,很快便口吐黑血,昏迷在床。他儿子急忙请来个老郎中,老郎中一诊脉,连连摇头,说李老爷中的是蛇毒,已经无药可救了!
李若琳的儿子惊呆了,老爹从未被蛇咬过,怎么会中蛇毒呢?老郎中也大惑不解。这时,挂在房檐上的“飞鸢”饿得“唧唧”直叫,老郎中抬头一看,突然拍腿大悟:“原来李老爷所中之毒,来自这只鹌鹑。不,这是一只山鹑!”
见李若琳的儿子迷茫不已,老郎中细细解释起来:在城外禹王山的悬崖峭壁间,生活着一种轻盈如燕、勇猛善斗的鸟类,与平原地区的鹌鹑习性大不相同,极喜食山中铁头五步毒蛇的蛇卵和幼蛇,因此被人称为山鹑。山鹑极难被人捕获,而喂养山鹑更是危险至极—蛇毒在山鹑嗉囊内越积越多,其毒性已不亚于铁头五步蛇。喂食熟谷米则会促使山鹑反刍,嗉囊中毒素尽出。让山鹑饮唾液时,山鹑尖尖的嘴一旦啄破主人的手指,这等于被毒蛇咬了一口呀!
李若琳的儿子大惊:说到底,老爹还是着了那两个乡下人欲擒故纵的道儿,被他们用一只小小的山鹑给暗害了。李若琳当天夜里就死了,他儿子忙向县衙门报案。官府即派人去城南大王庄捉拿张大狗和吴四牛,可大王庄只有姓王的,并无张姓、吴姓之人,此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