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老父 – 开来之家

悼念老父

父,胡银如,生于一九五五年冬天,属羊,常听他讲自己是个枯草羊,生下便是没有吃食。生在那温饱都不能解决的大集体时代,家中五个兄弟姐妹,排行第四,早年丧父,两个大姐嫁人,大哥是瞎子,弟弟才两三岁,全家的负担便落在一人身上,七八岁时每天早上拾完粪才去上课,就那样艰苦依然成绩优异,曾应征考上空军某部,终因为家累无法达成……23岁与妈妈结婚,分家时只有一张锅盖,一家4口搭着个小棚子开始过日子的。

生活清苦倒是其乐融融,最喜欢的是吃完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听爸爸一边喝酒一边聊这东南西北的见闻。出门做事回来会帮我和姐姐买新衣服和吃的,给妈妈买祛斑霜。生活艰苦,从未打骂过我们姐俩,农活更是不让我们碰的,姐姐直到十几岁葱和蒜是分不清的。

翻盖了两次新房子,供两个女儿到市里读书,学费生活费都是很大的开支,在村里女孩子一般是中学毕业就不上学了,爸爸鼓着不比男孩差的劲供着我们。等到两姑娘毕业了嫁人了,爸爸带外孙子了,正要过好日子的时候,爸爸却是突然病倒了,爸爸在我心里是巍峨的大山,是参天的大树,病魔无情的摧毁父亲曾经强大的身体与意志。二00七年五月爸爸便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留给我无尽的悔恨和悲痛。

二、父爱

我,生于一九八一年九月,属鸡,父亲说是丰收的时候,会一生富足。在那重男轻女的时代,也许从第一声啼哭带给父亲失望多于喜悦。自小身体孱弱,吃的药比饭还多,用父亲的话来说只要口袋里有一块钱必定要给我买药吃,记事了还总是摔跤。听妈妈说有人家没有小孩要将我领养了去,来抱的那天父亲不同意了。

因为身体弱便也娇贵一点,就例如餐桌上那份非我莫属的蒸鸡蛋和褪了鸡皮的鸡腿,就例如从未迟交过的学费(即使东拼西凑),虽然家境贫寒,但我从未觉得比别人缺少什么,相反要比别人优越自信。我任性,爱哭这毛病便是父亲打小给惯出来的,我热情,乐观也是自小和父亲学来的,不畏惧生活中的困难。

小时第一天上幼儿园,和父亲约好买只手表便不哭好好上学,哪知一天就玩坏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有继续好好上下去了。姐姐成绩一直很好,父亲便是常常在人前夸我们姐俩,于是自小就在别人的夸赞声中长大的,尽管我有些浑水摸鱼。

不过我语文很好,父亲小时给我在新华书店买过故事书,带画的那种《红拂女》《柳永传》呀一些的我自小就看过。父亲送我到市里上学,第一次出超过我们镇的地方,我东西不分的,拦公交车也不知道要在站台上,在马路对面招手想着这车怎么不停呀,记得那一次穿的乳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小布鞋,到市里边城里的同学都惊讶小姑娘漂亮洋气呢。

几年后毕业工作没落实,爸爸朋友给介绍我现在的老公,我年轻气盛哪里会同意,在第一次吃饭后,爸爸拍板说吃饭喝酒懂礼节的男孩子不会差的,然后便开始交往了,事实上证明我这一生最庆幸的事莫过于在感情懵懂的时代选择了我温软的老公,弥补了我身上的暴燥戾气,生活事业才能够长远发展。婚后剖腹生的儿子,在产房外得到消息的父亲兴冲冲的赶来第一句话:二子,命好!然后就一阵风地跑去菜场买了大鳗鱼,鸽子呀……

儿子十个月后我上班了,便全部由他们带了,对这个孙子直接宠上天了,要什么给什么,好大了还扛在头上跑来跑去。在老家工作不顺利父亲还跟着上火,来上海发展也是父亲托人带我过来的,一晃10年了,如今生活真的富足了,儿女两全了,应了父亲断言的那句话。

如今漂泊在外多年,母亲一直跟着我生活带着我的一双儿女,家乡对于我有时已经有些淡了,清明时给父亲上坟时,才深深的感觉到家乡是我的根,落叶归根,终究,这便是我的归处,因为那里有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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