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儿
继往开来,对梦想脚步的追逐从未停止过! 一个新的故事会马上开始了!
发财
民国那会儿,天津卫南市有个叫卢德的人,在马广路卖烧鸡。靠这手艺,他在庆云戏院隔壁置了套宅子。
一天下午,卢德刚摆好摊儿,忽然来了个矮子,把一只高脚凳儿往他摊儿边一放,笑呵呵地说:“卢师傅,我叫侯三,想沾沾您的光,挣俩钱花。”说完,在凳儿上放了个竹筒,筒里插满了竹签儿。
卢德有些好奇:“这叫嘛玩意儿啊?”侯三回答说:“抽竹签儿。里面有三十二根和牌九一样的签儿,每根签儿上都刻着点数。抽一次两毛钱,要是抽出来的仨签儿上点数是二十三点,白送一只烧鸡,钱由我来出。”
瞅着路上人多起来了,侯三就帮卢德吆喝着卖烧鸡,等把客人招过来后,他就招呼客人先抽个签儿玩玩。客人一听要是中了二十三点,能白吃一只烧鸡,觉得既新鲜又好玩儿,就你抽一次,我来一次。可是抽来抽去的,愣是没人抽中过二十三点的签儿。
傍晚收摊时,卢德大概算了算,侯三一分本钱没出,一下午就挣了自个儿卖仨烧鸡的钱,真是个好买卖。卢德试着抽过几回签儿,一次都没中,他怀疑里面肯定有猫腻。
半月后的一天,临收摊时,侯三忽然说:“卢师傅,我寻摸了条发财的路子,签儿您帮我支应着,过几天我再回来。”说完一拱手,就走了。
回家后,卢德就拿着竹筒琢磨上了:这里头究竟是嘛猫腻啊?他把签儿“哗啦”一下全倒出来,想瞅个究竟。奇怪的是,有仨签儿倒不出来。
卢德一瞅这仨签儿上的点数是二十三,立马就明白了,难怪没人抽中过,合着猫腻全在这儿啊!原来侯三把仨签儿用马尾巴线拴在筒底,想抽也抽不出来。
半月后的一天,侯三果然回来了,一身儿的西装,看样子发财了。卢德就套起了磁:“三哥,下次有嘛好事,记得捎上我,您吃稠的,我喝点汤就行!”侯三说行啊。
临走时,侯三把竹签儿送给了卢德。卢德忙包了只烧鸡,塞到侯三手中,侯三招呼说:“有嘛事到天乐茶园找我!”卢德就惦上了这话。
这天,天下雨,卢德没出摊儿,就来到天乐茶园。侯三问卢德生意怎么样,卢德说越来越难做了。侯三说:“走,我带你去散散心。”来到了后院一间屋里,有一大帮子人吵吵闹闹地围在一起,不知在干吗。
卢德凑前一瞅,原来在押宝。庄家拿一铜板儿,先在桌子上打转儿,忽然用右手一扣,左手拿一小碗,扣住右手下的铜板。围着的人就开始押宝,押完后,庄家立马揭碗开宝,押中的押多少赢多少,输了的自认倒霉。
侯三挤进去,拿出十块银元,连押三把,一下子就赢了八十块。卢德看得十分眼热,这钱来得忒容易了。侯三问:“试一把?”他却有些犹豫,侯三说:“怕嘛?我说押嘛你就押嘛,输不了!”
卢德摸出一块钱,在侯三的点拨下,很快就赢了十六块。他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想押大的,却被侯三拦住了:“见好就收吧。”
秘密
回到茶园后,侯三才交了底儿,短短半个月,他就靠押宝赢了一万多块钱。卢德瞪圆了双眼,这钱够买仨宅子啦!
侯三却不以为然:“这种钱叫浮财,河里来江里去,见好就得收。我打算金盆洗手,干正经买卖。”卢德急忙说:“别价啊,您带带我,让我也发点小财,行不行啊?”
侯三却只摇头,就是不说话。
卢德请侯三搓了一顿,他才松了口:“明天你来吧。我丑话说在前,不能贪。”
第二天,卢德就揣了两百块钱来到了茶园。在侯三的点拨下,不到半天就赢了两千,乐得他嘴巴咧到了后脑勺儿上。侯三提出见好就收,卢德说玩最后一把。
不等庄家扣好碗,卢德就把钱全押了正面,结果铜板却是反面的。两千块全输了,他后悔死了。出了门,侯三忽然说:“姥姥的,我上庄家的当了!”卢德问怎么了。
侯三压低声音:“知道我为嘛能赢钱吗?秘密其实就在庄家扣碗抽手时,他看押正反面的情况换铜板面。所以,我每次等他扣好碗后才押宝。你最后那一把,我瞅中庄家摁的是反面,所以才押正面,谁知他竟然没换,是因为你太心急,提前押了宝!”
卢德听后,甭提有多难受了。侯三也不甘心:“嘛玩意儿,跟爷玩心眼儿!你要再有一些钱,我一准儿让他全吐回来!”卢德一听动了心,可手里半个子儿都没了。
侯三说:“富贵险中求!这里有放印子钱的,要不……”卢德一咬牙:“我豁出去了,再赌它一把!”在侯三的引荐下,找到了放印子钱的疤脸,拿宅子作抵押,借了一千块,转身就到了后院。
等庄家扣好铜板之后,侯三冲卢德点了点头。他把银票往桌上一拍:“反面!”谁知,这铜板却和卢德玩起了藏闷儿,变成了正面。
卢德立马傻了眼,侯三呢,
智拔据点
刘二家几辈都是制杆秤的,到了他这代,制杆秤的手艺可谓是炉火纯青,人称杆秤刘。不用说,刘二的杆秤生意自然风生水起。可是,自从日本鬼子占领了家乡以后,百业萧条,刘二的生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 再说,当时日军
也张大了嘴。庄家拿银票时,卢德急了,指着他嚷起来:“你抽手时,把铜板面儿换了!”庄家脸一沉:“你给大伙儿说说,我是怎么换的,只要说出个道道来,我麻利儿赔你四千!”
卢德捅了捅侯三,让他讲出真相。谁知,侯三却把他拽出了屋子:“庄家后台忒硬,我要说了,今儿就别想出这门!”卢德听后,跳河的心都有了。侯三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回家后,卢德绝望了,印子钱的期限是三天,拿嘛还啊?想了半宿,他决定带着媳妇连夜开溜,却发现门外守着几个黑影人,疤脸已经把这条路堵上了,宅子怕是保不住了。
第二天清早,卢德来到茶园找侯三帮他想个法子,一直等到晌午,却愣是没见他的人影儿。卢德没辙了,只好去求疤脸,多宽限几天。疤脸呵呵一乐:“我做不了主,你去求五爷吧。”
卢德问:“嘛五爷啊?”疤脸回答说:“就是你的老邻居,袁五爷啊!”
卢德一听,惊呆了。疤脸说的袁五爷,就是隔壁戏院的老板,有名的混混头儿。仨月前,他派人找过卢德,拿一千块钱买他的宅子,想把戏院地儿扩大,被卢德一口回绝了。卢德心里明白了,打侯三摆竹签儿起,到领他去押宝,最后借印子钱,全是姓袁的设的套儿,目的就是想白得自个儿的宅子!
打赌
绝不让姓袁的阴谋得逞!进了家门后,卢德就开始琢磨起对策来。直到看见竹筒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法子,只要姓袁的出面,不怕他不上这个套!
吃罢早饭,卢德上附近洋行打了二十斤煤油。午饭后眯了一觉,然后把桌子往院里一放,摆上那个竹筒,只等疤脸来要债!
后半晌儿,疤脸果然带着侯三和几个混混儿进了门。他见卢德大白天点个火把,也没在意,而是亮出借据:“卢烧鸡,你借的钱今儿到期了,连本带利两千整,赶紧拿钱吧!”
卢德抓起了火把,对疤脸说:“你不是说袁五爷才能做主吗?印子钱的事我只跟他谈。另外告诉你件事儿,我在这屋里早就泼了煤油,只要将火把往里一扔,就对不住老邻居了!”
疤脸一听,脸色变了,没想到卢烧鸡会来这一手。他连忙派人去请五爷。不一会儿,五爷就赶来了,进门后双手一拱:“卢掌柜,有嘛话咱好商量。”
卢德也还了个礼:“五爷,今儿请您来,我就想听您说句公道话。我是借了您一千块印子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这是个哑巴亏啊,要搁您身上您服气吗?要不这样,咱俩今儿赌一把,抽一次签儿,您要中了二十三点,房契和宅子全归您,我嘛话不说;要是我中了,就当嘛事没发生,您开您的戏院,我卖我的烧鸡,两不相欠。不然,我就只能豁出去了,请您看一出《火烧红莲寺》。怎么样啊?”
五爷听后,哈哈大笑:“要是都没中呢?”
卢德回答:“点儿大的赢!”
侯三听后,麻利儿来到桌前,把竹筒里的签儿全倒出来,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点数,冲着五爷点了点头。
卢德招呼说:“五爷,您先请!”五爷让侯三替他选了仨签儿,攥在手里却不看,让卢德接着抽。
卢德心里骂了句:老油条!拿起竹筒,摇了几下,抽了三根签儿。五爷看自个儿的点数是十九,就让卢德先报。卢德微微一笑:“对不住了,五爷,我是二十三点。”
侯三不信,走过来仔细一瞅,真是二十三点,愣住了。
谁知,五爷却突然变了卦:“三局两胜,再来一把!抽出来的签儿不许放进去!”卢德一下子愣住了。
不等卢德说话,五爷自个儿抽出了仨签儿,冲着他做了个手势。卢德没了辙,只好摇了一阵子竹筒,闭眼抽了三根签儿:“五爷,这回该您先报点数了。”
五爷点了点头:“十六点。你呢?”卢德看完后笑了:“十七点。”侯三过来瞅完后,没了话说。
五爷脸色一变,抬手就抽了侯三一耳光,冲着疤脸吼道:“还愣着干吗?把借据给卢掌柜!”说完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卢德知道五爷不会就此罢休,把宅子卖了后躲了起来。解放后,天津的混混儿被军管会全抓了起来,他才敢出来卖烧鸡。
几年后,侯三从狱里出来,找到了卢德,好奇地问:“你当初是怎么抽中二十三点的?”卢德呵呵一乐,说出了其中的秘密。
和五爷赌签儿的头一天,卢德就动了心思,把拴着仨签儿的马尾巴线给剪了,再把尖磨短了一丁点儿,躲过了侯三的双眼。所以,第一次抽时,卢德顺利地抽出了仨签儿。至于第二次,靠的全是运气,原因很简单,邪不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