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了的绰号 – 开来之家

淡忘了的绰号

  从北京回到老家的这些日子,经常和小学同学、中学的同学聚在一起,大家见面时往往不叫你的姓和名,而是互相叫着那时取的绰号,这些久违了的、淡忘了的绰号,现在又叫了出来,既感到好笑又感到亲切,一种老同学的深情厚意从心中油然而生。

  我记得读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喜欢跟别人取绰号。有的绰号是根据人的长相取的,如读小学时,班里有一个男同学长的白白净净的,皮肤就像进口的白面粉一样,大家就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洋灰面"。还有一个女同学,平常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但是有时跟人吵起来还是蛮狠的,像只母老虎,大家就跟她取个绰号叫"笑面虎"。有的绰号是根据人的习惯取的,如在读小学时,班里有一个小同学总是流鼻涕,鼻涕一流下来就用袖子一捺,两只袖子捺的油光发亮,同学们就给他取了"鼻涕王"的绰号。还有一个坐在前面一排的一个小个子同学,衣服总是穿得不合体,特别是穿的裤子总是弄不好,好像老是要掉的样子,只要他起身和走路的时候,总要把裤子向上撸一撸,不撸的话裤子就要掉下来。根据他的这个特点,同学们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撸裤裆";有的绰号是根据人的行为举止取的,如读中学的时侯,我们班有一个同学总喜欢提意见,有时侯弄得别人下不了台,大家都说他真是个意见箱,久而久之"意见箱"就成了他的绰号。初中同班还有一个小同学,个子小但特别调皮,在座位上对前后左右的同学不是用手撮一下就是用脚踢一下,弄得别人上不好课。记得有一次他把前面坐的女同学的辫子用图钉钉在桌子上,当老师来上课起立时,这个女同学一下被辫子绊着站不起来,险些倒在地上,这种嬉闹弄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同学们根据他的调皮,就给他取了个"绞屎棍"的绰号。当然除了上面的情况给人取绰号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情况给人取绰号的,我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说来好笑,去年回家过春节时,几个中学同学聚在一起,在一个小饭馆就餐,那个绰号叫"意见箱"的老同学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还记得吗?我们下放农村时,我和"绞屎棍"到你们知青点串门,晚上偷鹅吃的事吗?"我说:"怎么不记得呢,这件事终生难忘!"记得那还是一九七四年夏季的一天,“意见箱”和"绞屎棍"到我们知青点来玩,由于生活艰苦,没有什么好菜招待,"意见箱"就开始提意见了,他说:"到你们点上来玩,太没什么吃的了,要不我们帮你们改善一下生活,晚上去捉青蛙吃。"于是到了晚上,我们带着手电筒和蛇皮袋子,沿着墩台下的水塘捉青蛙。当走到四队的水塘边时,看到有几只白鹅在水塘边过夜。"意见箱"说:“我们打一只鹅回去宵夜吧。""绞屎棍"连忙附和说:"这太好了,我们有了宵夜的菜了。"于是他找来一根木棒,对准一只鹅的头打去,这只鹅就在地上扑腾,引起其它的鹅一阵鸣叫,鹅的叫声惊动了墩台上休息的人们。我们抱着打死的鹅赶紧就跑,后面喊赶强盗的叫声不断。我们跑回知青点,把鹅往床底下一丢,躺在床上装睡,等外面的叫声平息以后,我们起来,开始处理这只鹅做菜。我们不敢扯毛,怕毛到处飞杨被人发现,于是就把鹅的毛和皮一起剥下来,用锹埋在屋后的水塘里,这样不易被人发现。把鹅处理妥当后,我们又从菜园扯来几个萝卜,把鹅和萝卜煮了一大锅,美美地吃了一餐,第二天一清早,“意见箱”和"绞屎棍"就回他们的生产队去了。说来也好笑,冬季生产队里挖塘泥肥田,从我们屋后的水塘里挖出了鹅毛,社员们就笑我们准是偷吃了哪家的鹅。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四十多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的惊险有趣,令人难以忘怀!岁月流逝,人生易老哟,美好的往事在脑海里难以磨灭……

  我想,同学们当年互相取绰号,并不都是嘲笑人家的,而是有贬有褒。究竟该褒该贬,决定的大权完全在于大家。一个绰号的产生,和为大家所认可乃至流行,是有其一定的根据,而不是可以随意为之的。同学们中的那些绰号,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一个人的评价。根据绰号,往往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思想行为,判断在老同学眼里的这个"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老同学相见不叫名字叫绰号,这既是一种愉悦的欢闹又是一种真情的表达。这种久违了的、淡忘了的绰号,相隔几十年后又叫了出来,这体现出的是老同学间的深厚友谊,像一股暖流,在相互的心胸中久久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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