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老了 – 开来之家

当我们老了

前天中午,老爷子打来电话说是他的手机坏了,想换一部手机。老张就说给他买一部回去。可是,老爷子说他想自己亲自挑选他觉得好用的喜欢的手机。下午,本来安排了好几件事情要办。老张只有安排中午的时间接老爷子出来买手机。

昨天中午,老爷子又用婆婆的手机打来电话,说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开锁,说是不管摁哪一个键,屏幕都是黑的。老张说等忙完就回老家教他。而这一忙,他又把这事儿给忘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张突然想起了答应他爸回家的事儿。赶忙打了一个电话回去,在电话里听着老张扯起嗓子教他爸应该摁哪个键。

可是说了半天,老爷子不是说他听不到,就是说他听不懂,没搞明白。我说你昨天买好了手机没教老爷子使用吗?老张说教了啊,看到他都已经会用了我才走的。放下碗筷,老张说他还是得回老家一趟。明天白天事情多了又要忘记。无论如何也得把老爷子教会。嘱咐老张慢点开车,还有教的时候态度好点,不要心急。

大约11点钟的时候,老张回来了。一回家就说,想当年我爸年轻的时候多聪明、机灵的一个人啊,曾经是老师,后来又学医,乡村医生一干就是30多年。不管医术还是待人接物,在周围都是很受人尊敬及爱戴的。怎么老了,就变这样了呢?思想迟钝,说话含混不清,特别简单的一件事在他眼里都是难事儿了。我说,等你老了,也这样,或许还更迟钝。

因为他们的智商已经退化到几岁孩童的智商了。老张说:“不可能吧,我老了,会比我爸更迟钝?”“你等着吧,到时候痴呆还不一定,你别看你也是医生。”看见老张怔怔地坐在那儿,有点伤感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他爸,还是想到将来老了的自己。

曾经,老爷子在当地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呢。自己本身做事严谨,在职乡村医生期间,对待自己的本职工作认真负责。可是从96年第一次因为高血压引发中风后,就半侧肢体瘫痪了。幸好治疗及时,后期一直针灸,服用中药,自己又加强功能锻炼,后来恢复得还不错。

99年因为听及旁人讲一起交通意外事故,且有一个他熟识的人在那次事故中身亡的事情后,他没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又一次中风。就这样,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尽管右侧肢体不再灵活,但头脑还是清醒的,附近生病的乡亲还是会找他看病。他仍然恪尽职守,物价早已上涨的年代了,他看病还是几元钱,最多10元钱。他总是说,既然病人信任他,赚不赚钱是小事,关键要给病人解决病痛。

家里两个大的中药柜,每一样中药的药名都是老爷子用毛笔写的。说到某一种病,某一个药名,自然自热的,一个汤头,一段歌诀就会从老爷子嘴里顺顺畅畅的背出来。曾经对老张说,我佩服老爷子,佩服他的医术,处事原则,佩服他超强的记忆力,更佩服他一手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和飘逸的毛笔字。

近几年,老爷子的身体更不行了。高血压,高心病(高血压性心脏病),脑梗塞后遗症等,这样那样的病折磨得老爷子走路都吃力了。家里的两个大药柜也清空了,即使有病人上门来找他看病,他也无能为力了。

老爷子真的老了,70多岁的人,必须要拄拐杖才能行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走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一瓶硝酸甘油随时装口袋。有时候,吃一顿饭都累得必须要含化一粒药之后再吃。生命,谈不上质量,只能靠一大堆的药物维持着。因为觉得自己行走不方便,总还说自己邋邋遢遢,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再则说城里空气不好,一天到晚房门紧闭。好人住着也要憋出病。所以,两个老人不愿到县城来居住,喜欢农村,喜欢老家。我想老家条件虽然要差一点,但是他们住着舒心,心情好,就依着他们的心愿吧。让他们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孝顺。

家家都有老人,人人都会老。当我们老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一想到老,自然就想到痴呆这字眼。近年来,老年痴呆的发病率逐渐上升。每一个看似迟钝愚笨的老人,谁没有过风风光光的年轻时代?可是,岁月啊,真的是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在一个个老人的脸上刻上风霜,刻上痴傻。

当我们老了,老年秧歌队的队伍里会有我们的身影吗?当我们老了,我们也会那么执着的喜欢并回归田园生活吗?当我们老了,我们也会喋喋不休,说话吐字不清吗?当我们老了……

我知道我们终会老。

我们有一天也躲不过岁月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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