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似雪,夜半飘零 – 开来之家

前尘似雪,夜半飘零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梨花绽放在枝头,素的像层白布,微风过处,暗香淡流。三百多年前的你,也是如此地喜欢梨花,“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这梨花瓣瓣无声,萧然落下。那个情景是不是更像下着柔软的大雪,整个地面都铺满了梨花,铺满了洁白的雪,而人却始终不忍在那洁白上留下污垢。你是不是也觉得在美好之上践踏,是一种罪过?

  只是是否那梨花香,也掩盖不了你的心意凄凉?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呵,你又何必自欺?两人初次见面,一眼秋水无际,一笑嫣然凄美,你便再也无法自拔。这不怪你,感情就犹如你头顶的梨花瓣,随风而起,随缘地散落在你心里的某个角落。你身在其中,心不由己。只是你却吟出“人生若只如初见”,让我瞬间看到了爱人化为荒芜的沙漠,而你的无奈,更像沙漠里的仙人掌,突兀得让人觉得更加萧索。你是在为了远离的人心思飘渺,还是为了自我无奈而心绪凄迷?似乎你也不知道,你的心是一个黑暗的监牢,羁押着你所有的回忆和快乐,却让悲伤化为你的一袭蓝衫,怀里裹着一世的哀愁。

  在你的梦里,那是一片无限春景,你与她泛舟游于江上,过孔桥,抚芦苇,你为她吟一首梦江南,她为你舞一曲月上霓裳,多么轻松优雅的美梦。你想把自己深深绑在那个梦里,即使那个梦已经沉入滔滔流年,你还是不愿意将自己叫醒。这个梦与那座监牢遥遥相应,你在二者之间无法自拔,亦或是你不知道自己该葬心于哪里。就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却又倔强地一人把那岁月没收,独自苍老。

  可是你终究不能将自己始终裹在那个旧梦里,在那个旧梦里,你的心完整如初,但那梦境却伴随着岁月腐烂,你无法面对春意变凄凉不是么?

  梦破了,你醒了,人世如同经历了一场残酷的风暴,变得千疮百孔,凌乱不堪。本是两人相偎相依含情脉脉变成了一人独上高楼望断天涯的落寞。掌着一盏孤灯,你对月临影,沽酒而歌,唱尽满心愤懑与不甘。红烛的泪刚好滴落在已经烧完的心字香薰上,那渺渺熏烟散在灯火阑珊深处,你用微醉的双眼找寻着那里该有的身影,可是那里只有几瓣早期的梨花瓣在风中飘零。是呵,你早该明白花常开人却难留的道理,只是你太固执,固执的有点可悲。

  时光像是一条漫漫长河,你在这边,而快乐在那边,你与它悍然相隔,你找不到渡河的方法,也或许是渡河的时辰未到。只是你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多情的石头,在那平静的时光长河中,激不起半点涟漪。

  你是否始终在还原着那个画面?潺潺的玉琴声飘荡在整个庭院,风声无痕,却激起窗檐的风铃颤动。看着你案前她曾经为你摘下的梨花终于失去了生机,花毁于人手,你的寄望又何尝不是?你斜倚着画屏,泪咽无声,看着露水滴落在远处的鸳鸯瓦上,响起清脆的回音,弥漫在那个夜晚。那个你只看到她背影的夜晚。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呵,你还是那么天真,你与她俨然一个翱翔于碧落,一个残喘于人世,终究此生难见。你却还在奢望着一个欢期,可以和她一起住回那个旧梦。你忘了,那个旧梦早已腐烂,而她,也早已藏于苍穹,消失不见。纵然你们回到那个旧梦,你早已不是你,她,也早已不是她。就像你眼前断了线的珠帘,你想重新穿起,可是珠子却不见,你空有一根清线有何用?不如放下那根清线,就将它系于你腰间玉佩的流苏之上,至少华丽了你整个光阴。

  我想在她转身的刹那,你的心花伴随着飞舞的梨花飘零,落地便成灰。一别如斯,伤痛如斯,你知道这一别即永别,转身就是一世。待到来年梨花重开时,旧情不再,身后也是沧海枯竭。只有你孤身一人面对那晓风残月,用一世憔悴书写相思。

  不离不弃是上一世的空愿,在这一世,就让她做枝月上桃花,开在西头,永无落期,莫失莫忘便好。

  只是我听人说对于感情,认真便输了。那你岂不是输了自己整整一世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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