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归故 – 开来之家

初夏归故

  不管身在何处,总听得到故乡的召唤,像是妈呼喊着我的乳名。当我置身热闹或孤独的境地时,就越想念父母,越想回到故乡。前几天我拖着病泱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镇安,天上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群麻雀在蓊蓊郁郁的小树林里啁啾鸣唱。雨滴滑过柏油路两侧的树荫落在我身上。我望到田野里的麦子已经收割了,留着短短的、黄色的麦茬儿。一棵棵禾苗生长旺盛,在田畦里随风摇曳青翠的叶子。

  我的父母已经年近花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经常在电话里对我说他们能够养活自己,让我不必再节俭,不必再操劳,还说好多想关心我的话,我听后惭愧至极,很想扇自己几个耳光。我一直认为只要父母健康平安,就是他们给我最大的帮助。妈妈见我回来立即停下手里的活,流露出欢欣的神色。父亲仔细打量着我,说我病了,眼睛有了黑眼圈。见我手里掂着一袋东西就笑着说我真是瓜女,这么大老远的掂着沉甸甸的东西回家是自己找苦受。妈妈说我坐车回家,颠簸大半天准是饿了,就给我做了栗子大盘鸡,腊肉土豆片,还有河里抓的小鱼,蚕蛹,豆腐干等好多家乡美食。回家的感觉真好。

  雨后的空气十分湿润清爽,屋檐的几只燕子唧唧叫着。爹将木桌子和凳子搬到门口,然后用菜刀将西瓜切成小牙儿。我们围坐在木桌旁吃西瓜。一边问我近况,我只能报喜不报忧。妈妈一番关心又现实的话说到了我心坎上,我总感觉着城市是一台大型机器,由千千万万个零件组成。它昼夜运转,不停地工作。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零件,转动不止,磨损着肌肉和骨骼,消耗着眼泪和血液,消磨着精神和意志。在这无休无止的损耗中,我渐渐变小,渐渐变弱,渐渐消亡。

  我们漫无边际地谈着,我们生活的世界悄悄地发生了变化。我们每个人也都经历了很多事情,其中有喜有悲,有得有失。妈妈说:“只要我们还活着,你大老远的回来,又累又饿。我们希望还能够给你烧壶开水或做好吃的。说白了,我们希望一直为你们两姐弟看守着这个家,等你们回来。”父亲也随口说着,铜黄色的脸庞在灰白的暮色里渐渐模糊。我和爹爹在夜色渐浓的屋里促膝而谈。母亲在厨房的灯光下忙着做饭。低垂的夜空仿佛是灰暗的帷幔遮掩着了整座村庄。村庄里亮起的一盏盏电灯像是夜晚盛开的一朵朵明丽的花朵。

  回来路上,觉得自己坐在时光列车上,我的家人和朋友就坐在我身旁。列车在漫长的轨道上行驶,不为人间的爱提速,也不为人间的恨停止。身边的旅伴一个个下了车,又会有一个个新的旅伴上车,然而我有两个旅伴,是我的爹和妈,永远不分离,融为一体。在这世界上,有个地方叫故乡,也叫老家,我们永远也难以驶出它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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