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酸酸 – 开来之家

毕业酸酸

  校园里又响起了拖着长长尾音,伴着嘶哑的毕业歌,一种似热不热,有点燥,却也有些冷清的气氛里,凤凰花没精打采地开放着,粉红夹杂着惨淡的白。这种酸酸涩涩的季节里,蓦然让我回到了两年前毕业前后的日子。

  2003年的6月和今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个6月属于我,属于我的哥儿们、姐儿们。

  那时的天空特别的蓝,也不知道为什么,毕业的日子,天气总那么好,没有一丝的雨,干燥的气氛让人觉得窒息。毕业论文答辩后,似乎我们每个人都自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毕业了,于是便自觉不自觉地融入到了这样的天气里,像一串串烤熟的牛肉干,挂在那里,有许多的心情,却情愿安静的紧紧的压榨在那里,会穿着很随便的衣服,走在路上,偶尔看看这天,这环境。

  我也一样,蜷缩在此情此景中,向一只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狗,没精打采地彳亍着,心里却不怀一丝的忐忑,整个人也像变得迟钝甚至痴呆起来,说话都要反映半天。其实心里是很矛盾的,尽管工作已经有了着落,但总有一种无所适从、惶惶然的感觉。

  越来越临近离校的日子,这种气氛就像烤箱里的烧饼一样,这种炙热的温度熏烤着每一个大四毕业生,“烧饼”里的香气也这一丝、那一缕地弥漫开来,逐渐布满整个校园。校园里也因此而不安起来,你一堆、我一伙,不分男女,坐在草坪上,围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圈圈,有的买了西瓜,有的索性就那么干坐着。

  校园里变成了小商品市场,几乎每一片树阴下都摆满了书和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但听不到丝毫的叫卖声。低年级的学生往来穿行其间,也不需要讨价还价,因为每一样东西都绝对物超所卖,我把一本《离散数学》书和几盘山鹰组合的磁带送给了一个陌生的学弟,那是我大学里最喜欢的课程和最喜欢的歌儿。

  接下来便是火车轰鸣的日子了,我们的感情不敢说像迸裂的火山、泄闸的洪水,但也足像安了电泵一样,迅速地,源源不断地向外涌,但一切来的又是那么简单,那么自然。

  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送走的竟然是宿舍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6月26日,他突然宣布,他要走了,要第一个离开这群朝夕相伴的伙伴。我们都不知所措起来,想不出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接受这个现实。于是我们都穿上了写满同学名字的T恤衫,簇拥着他,帮他提每一件带走的物品。

  从学校到车站的路是轻松的,我们都笑着开他的玩笑。我也问过他,下次再回淮南的时候,孩子会不会有你这么高了,他说,争取在没有结婚前回来看我的。

  火车站的站台上人山人海,多数都是理工大学的学生,我们选择了一块比较靠后的位置,花花绿绿的T恤割据着这片空间。车站的广播里传来,1410次列车就要进站了,我的心突然紧了起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在送他,我偷看其他同学,他们也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大概和我的心情一样吧。我慌乱的思绪来不及抚定,一个紧紧的拥抱抱住了我,我知道是我的兄弟,我拍拍他后背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情是那么的激荡、澎湃,却又是那么的小家子气。他对我说,不要哭,我反到哭了。天啊,和他一起打球,一起下棋,一起逃课,一起作弊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再也没有了啊。他突然推开我,转过身,蹲在地上,哭了,我们都哭了,站台上也都是哭声,那场面蛮壮观的。

  坐在火车上,他那张哭相很难看的脸躲避不了我们像雏燕一样的目光。“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是谁起的头,我们都跟着唱了起来,带着哭声的合唱把火车上的闲客都带动得哭了。他更是裂着嘴,放开声的哭了。那次唱歌,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也是第一次那么动情的唱这支歌儿。他一个一个注视着我们,似乎想把我们也带走似的,当他的目光移向我的时候,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歇斯底里的任凭自己的泪水和嘶喊,他攥住我的手,哭着告诉我:“我会回来”。

  车动了,我的心情如同被一根钢丝牵住,然后被吊车一下子拉倒一样,又如同把胸膛里某些东西拿走一样,那么的难过,那么的心痛。他坐在车上不管不顾起来,那哭声就像小孩子跌倒在地上一样,那么的委屈,那么的尖锐。

  火车越来越快,他突然站起身,向车后跑去,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那的窗子比较大,可以看但他的上半身,他头贴在窗上,无奈的手抓来抓去。我们也向前跑着,注视着他。天啊,他的目光又寻找到了我,我感觉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听不到了哭声,听不到了火车的笛声,脑袋里只有他那贴在车窗上美丽的剪影,我发誓,这一幕,我一生一世都会烙刻在心底。

  我们终于还是没有火车快,火车带着他一节一节地从我们面前消失,给我们留下了长长的,空空的,窄窄的两条平行的车轨。

  后面的日子就只这样过的:送走一个,再送一个,哭过一次,再哭一次。

  我快麻木了,甚至有些眩晕。

  我总觉得我是最伤感的,我毕业留在了学校里,不需要踏上火车,却总得去火车站一个一个地把我的朋友和同学总走,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却离我渐行渐远了。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每个同学就是我的大学,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送走,实际上就是把我的大学一点一点的消失掉。

  好象经历过毕业的人,轻易就被这样的场面感动,还未来得及思念,看到校园里这样简单的镜头,眼泪就充满了这个眼眶。

  于是我又听了《Mr moon》和《不走》这两首歌,因为这是在我大学毕业的日子里开始喜欢的。

  毕业酸酸,酸酸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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