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秋,落花情
夏日的骄阳褪尽,天高云淡,树叶随风簌簌作响,心念一转,又到秋天了。
于是,踏着清幽的月光,看着一盏盏飞舞的灯,走过一座座古老的桥,穿过一条条僻静的路。我又回到这里,我的江南,以及亲爱的江南秋和那抹紫色的靓丽的身影。
走出倪宅,漫步来到独瓦亭。
我在秋风中伫立,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专属蓝花楹的花香。香气十分醉人,缥缈袭人。
我回头一看,那抹紫色的靓影重现眼前。那抹紫色的靓影正是美丽的蓝花楹。
用手轻轻摘下一朵蓝花楹,轻嗅,和当初一样的香味。香味依旧,当年的人却早已变了。人生若永远只如初见,那该多么的美好。
不知不觉中,秋来到我的身旁。
淘气的秋身上戴满了铃铛,每走一步铃铛便响个不停,组成了秋的乐曲。肆意潇洒如风,温柔如水。
“江南的秋,与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正是记忆中她的声音。
“江南的秋,是富有灵气、与众不同的呦。”
这清脆的声音是素夜的。
“那是自然。江南的秋她虽然没有北方的秋那样洒脱和孤傲,也没有新疆的秋那样短暂、成熟和厚重,更没有北京秋天的舒展……
但是她有他们无法比较的特色呢。那是专属于江南的秋。”
这是当年的我。
“江南的秋一定是一个淘气的小女孩吧!她拿着沾满墨汁的毛笔,顽皮地四处涂鸦。以致雨中的江南就是一幅墨汁有浓有淡的水墨画。”
素素带着甜美的笑容说。
“江南的秋还是多情且浪漫的女子呢。她把红莲揉成的黏稠的汁水染在指甲上,再一点点染在树叶上,一片片红叶便出炉了。当人们出来游玩时,她早已在竹林中那条僻静的小路为诸君铺好了十里红叶,等待人们看见时的陶醉。”素夜轻笑地说。
……
一片白中泛着淡淡的紫色的花瓣落在我的脸上,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抬头向天空望去,视野所及之处都是漫天飞舞的淡紫色的花朵。
这里是蓝花楹园吧!我暗自想。
我想起了素夜的话,“这种花叫蓝花楹,单独一朵小小的。如果只有一两朵,在百花从中,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千朵万朵聚集起来便仿若绽开了满树的紫云,氤氲旖旎间,让人叹为观止。”
我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接下了落下的一朵蓝花楹。
蓦然发现,从我在的这个地方开始,走遍了全园,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有蓝花楹在。亭旁、篱下、林中、山头、土坡、湖边,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是淡紫色,小花开得淋漓尽致,气势非凡,紫雾萦绕,仿佛世间只有它。
江南的秋很美,蓝花楹就是其中最美的景色(没有之一)。尤其是秋雨和蓝花楹一起时,美不胜收。
绵绵秋雨温柔地来到江南,烟雨朦胧,此时的江南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而这幅淡雅的水墨画中唯一的色彩是那抹紫色的靓影。细雨绵绵,花朵随着风雨在空中用生命舞了一曲动人心魄的华尔兹,然后一点点地在空中变成花瓣,落在青石板上,铺成了一条蓝花楹之路,绝美得犹如一场荒唐的梦。雨仍下着,外面到处都是朦胧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秋风送来了一声声叹息,我撑着伞,站在街上,听着风送来的叹息,看着街尾,仿佛我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游山玩水的日子。
撑一把油纸伞,着一袭红裙,款款地打秋雨中走过,如一朵飘动的红云,裙角却没有沾一滴水,那正是当年才16岁的素夜。
抱着一只粉红色的小兔子,一席粉红色长裙,紧紧地黏着撑伞的素夜,生怕淋到雨的萌萌的小女孩,正是5岁时可爱的素素。
素夜低下头说了一句话,素素就笑开了。她们边走边说,很快人就消失不见了。
……
我黯然神伤、失魂落魄地回了客栈。
夜晚,没有月亮,窗外蓝花楹,香气隐约。睡前放下了一帘幔纱,轻轻揭开幔纱,轻风漫拂,丝丝幽香浮动,蓝花楹舞动着红尘梦,释放着缕缕幽香。点点繁星映辉,一片寂静。
而我坐在屋顶上,喝着一壶壶酒。烈酒伤喉,喉咙火辣辣地疼,但也比不过此时心上的痛。
第二天,我带着满足的心,拿着一朵蓝花楹,离开了这里。
坐在马车里,我用手打开窗户,再看了一眼细雨绵绵的江南。眼泪瞬间流淌了下来,回过头,走了。
远处不知谁在吹箫,还有个女子在唱和,“江南秋,廊桥栈道舟船渡,丝雨细如绵;落花情,情深似海历红尘,红尘苍茫…”
这是素夜最爱唱的歌,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江南秋,落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