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在和风细雨里成长
曾经的我,是一个调皮捣蛋桀骜不逊的“颠仔”,然而,这一切早已遗留在的故乡那遥远的青涩年代。每每踏上故乡那片多情的土地,油然勾起我对许多往事的回忆,一股暖流袭上心头。故乡,虽已多年未曾亲近,但温情始终一直伴随,从未走远。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故乡那山弄场里度过的。
初春的故乡,乍暖还寒,桃红梨白争奇斗艳。山坡上村民栽种的春树开始萌芽,一簇簇嫩黄嫩黄的爬满枝头。于蜿蜒的山间穿行,无所事事,常常无端地生出一些莫名瞎想。无聊至极,为寻找乐趣,瞬间捡起路上的石头,或站立,或猫腰,击打地里的春树,雨点般无情落在树枝上,一枝枝嫩芽应声而落,剩下的只是光秃秃的树干。一些的春树被击打,即使能存活下来,长成的树干也是歪七扭八。甚至一些细小的树干脆生生被打断,无法生长而枯死。远远望去,路旁近30米以内粗壮的春树,树干遍体的伤痕,没有一颗是完整的。一块块凸起树皮,恰似人体坏死皮肤留下的结痂,难以愈合。在家乡,由于房屋都市木质结构,因此,春树是村民建房修屋的唯一选材。
山村的夏日,芳草葱茏苍翠,树木碧绿蓊郁,野花迎风绽放。放眼远望,绿油油的玉米,在山风吹拂下碧波万顷,哗哗作响,酷似波光潋滟荡漾的碧水。盛夏,骄阳似火,村民劳作挥汗如雨。玉米抽穗如期而至,蜂飞蝶舞姿态蹁跹,山花烂漫姹紫嫣红,百鸟纵情宛转悠扬。行走于逶迤的山野,难以抵挡“愤怒”的烈焰,时常躲到玉米地里的树荫下歇息,避暑纳凉。寂聊之际,蹑手蹑脚钻到玉米地里,偷食村民种植的即将成熟的玉米茎,充足的水分滋滋的甜味十分适口,异常解渴。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察觉,小心翼翼尽将吃剩下的残渣丢弃于荒草间,或者连同玉米蔸一起用泥土进行掩埋。
金色洒满的秋天,处处瓜果飘香。蟋蟀低吟,秋虫浅唱。玉米、黄豆,黄了;番茄、辣椒,红了;饭豆、火麻,熟了;红薯、洋芋,胀了——赶趟儿。在我的记忆里,少年时代是饥饿的,时常吃完上顿接不到下餐,感觉饿馋馋的,从未有过饱感。看到成熟的瓜果,岂不垂涎欲滴,满心喜悦。为了充饥,时常跑到山上,溜进玉米地,生吃村民的黄瓜、黄豆、番茄。黄瓜,汁多味甜;黄豆,满口清香;番茄,口酸微甜,美美一餐,让味蕾尽情享受。有时窜到桃树上,偷食村民的毛桃子,饱餐一顿,之后,靠在树荫的岩石上打盹栖息,让味觉纵情感受。昔日的五谷杂粮、野果,如今余香依然唇齿。
冬天的乡野远山空蒙,既不像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春天,也不像热情似火酷暑难耐的盛夏,更不像玉米飘香瓜果满园的秋天,而似乎有点萧瑟,有些清冷。渐渐,大地披上枯黄,往日斑斓色彩荡然全无,山风劲吹呼呼啦啦,满目苍凉。和农忙时节一样,村民依然早出晚归,顶寒风,迎西风,打理地里的杂草、玉米秸杆,一刻也不松懈。由于玉米秸杆是农家必备的燃料之一,因此,村民常常将满山玉米秸杆收集捆扎,沿路码放,晒干后背回家中待用。打理地里杂草、玉米秸杆是一项十分辛苦农活。常常不多日,村民双手被杂草刺伤被秸秆划破满是伤痕,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肌肤。皲裂伤口常常渗出鲜血,疼痛难忍,甚是钻心刺痛。隆冬,乡野万籁俱寂,寒风凛冽,常常霜降,偶尔降雪,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一夜间,白雪皑皑,雾凇弥漫,冰凌密布,山舞银蛇,银装素裹,宛如北方的冰雪世界,让人欢喜让人忧。于冰雪中慢步,手脚僵硬,瑟瑟发抖,常常将路旁码放的玉米秸秆抱到背风的岩石下点燃取暖。为寻找刺激,尽然将大捆大捆的玉米秸杆堆放在一起焚烧,风助火势,火焰缭绕,火星四溅,火柱高擎,稍不留神头发被烧焦眉毛被烧光,毫不在乎,仍旧超然自得
春换秋移,寒来暑往,村民如此受损已是无计其数,于我全然听到的却是温婉的话语逆耳的忠言。一直以来,在这片多情的土地上,淳朴善良宽容大度的村民,对待我们这些无知不良少年,只是好言相劝,毫无责罚之意,只是将温情包裹潜移默化,让许许多多狂放懵懂无知的心感到深深的暖意,亦如默默护佑杂草丛中一颗颗幼小的树苗,生怕被凄风吹打被楚雨淋湿。这片厚重的土地,养育着万物,也滋养着我这颗幼小的心灵,让我无忧无虑地生长。
光阴如梭,醉看红尘旧梦;流年逝水,洗尽岁月浮华。如今,已远离了无知痴狂的少年,走过了热血奔放的青年,迈入了成熟稳健的天命之年。虽然远离故土,但年少往事依然记忆犹新,仿如昨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生不断磨炼,领悟生活的真谛,终于体会到《锄禾》真正的涵义,深切体味劳作的艰辛;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不断丰富,深悟做人的准则,终于懂得了感恩。纵然对少不更事深感自责,心生愧疚。同时,余心将受到良知的拷问和无情的鞭笞。而今,故乡已不再忙碌,昔日的玉米地早已退耕还林,生长出一颗颗葱茏翠绿的大树。穿越时空,细数往事,品味温情,深情满怀。从青涩年华的故乡走来,在满怀温情的异乡穿行,我终于读懂故乡内心的世界。
故乡柔情似水,思忆绵绵;故土厚重情深,滋养生息。世间沧海桑田,留不住匆忙的步履,惟愿温情永驻温馨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