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和他的处女情结
我最后一次听到“处女情结”这个词是在十年前,那时我们八零后还在读大学,处女总归是有的,远远的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并不是像别人说的什么看腿间距、看脸绒毛、看小臂纹,而是看脸。一般来说,长相稍微不尽人意的姑娘,大多是好姑娘,在那个年代。
不过也有例外。我室友有遗传性处女情结,据说他爸爸换了三任妻子才生下他,这高贵的基因决定了他独具一格的审美。他觉得长得好看的都是破鞋,唯独那些看着糟心的才外焦里嫩。我尊重并祝福他的选择,在他第一次与文学系的一丑妹约会时我还给了他一百块钱,算是对壮士的抚恤金。
那丑妹有多丑呢?大概就李菁表妹那样儿了。我室友如获至宝,带她出入小吃街各个角落,丑妹爱吃香酥童子鸡,室友很快花光了我那一百块钱,但依然无怨无悔。
丑妹虽丑,可文学造诣特别高,室友一般情话很难打动她。室友后来给了我两百块钱,叫我帮他写情书。我说短篇不会,一般都是长文,但收费比这要高一些。室友盯着我看了很久,说三年同寝你就这么坐地起价?我说自古文人多穷逼还请你见谅。最后室友B出面协调,以二百五写十封成交。
那时百度还不是很好用,我去图书馆翻诗经给丑妹写情书。室友第二天拿回来,说丑妹当场指出我在修辞上的一些笔误和惯性思维。我觉得这种小儿科唬不住她,就翻曹操传写四言诗,丑妹不看三国,所以不明觉厉,在我第七篇短歌行写完后,室友如愿以偿和丑妹住进了学子宾馆。
翌日我和室友B专门买了香酥童子鸡等他回来庆祝,可推门发现他一个人黯然的喝酒。有些事情虽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但还是有必要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其实我也拿不准,毕竟丑妹那么丑。
我问,熊了吗?
室友说,熊了。
我过去痛苦的抚摸他的背脊。
室友B问,熊是什么意思?
我说,金融术语,熊市翠绿,牛市彪红。
室友B遂过来一同抚摸他的背脊。
室友说,她那么丑。
我们点头,是啊,那么丑。
室友不可置信,除了我,谁还会这么自甘堕落。
我们又拍他后背,说节哀。
室友摇头说,不可能,为什么他不是处女。
室友B沉思片刻说,别太伤心,也许凶手是水果呢。
我插话,还有蔬菜什么的。
室友摇头,她自己说的,她从前有个很爱很爱她的男朋友。
我问,以前没跟你说吗。
室友说,说了,轻描淡写,只说有过男朋友,我还不信,以为她给自己加码,谁知道上了之后她才强调说那人很爱很爱她。
室友B问,那男的是广东人吗。
室友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室友B说,口味真重,这都下得去口。
室友愣在那里。
我说,你也别怪人家,你自己本身动机就不纯,现在吃了亏也不冤枉,趁早分手吧。
室友点点头,嗯,晚上就发短信跟她散了,你退我五十块钱吧,还有三封情书不写了。
我说,做人怎么可以始乱终弃,人家姑娘都跟你好过了,你说散就散,同寝三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室友又愣在那里。
室友B说,其实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室友说,我本来就可以找到更好的。
室友B说,还不都是为了见红,你真恶俗。
室友瞪眼,那是信仰。
我说,你用力干她屁眼,也能出血。
他俩一起说,你真恶心。
室友B问,还是跟她散了吧,找个正常的女朋友。
我说,不能散,男人要从一而终,矢志不渝。
室友说,算了,那五十我不要了。
我说,我觉得以你的容貌可以很轻易征服音乐系的女孩,这样吧,下午我帮你介绍几个。
室友摇头,不,她们太开放了。
室友B忍不住,不开放谁给你操啊。
室友痛苦,我要的是纯洁的爱情。
室友B说,你纯洁你还跟人家丑妹开房。
室友挣扎,我们两个在一起是纯洁的,和别人就不行。
我说,再不吃童子鸡就凉了。
室友说,你吃吧,我没心情。
室友B说,你等等我拿个碗。
室友说,你们都太肤浅,不懂得男女之间的真谛。
我说,知道阴蒂就好。欸,翅根给我,翅中你吃。
室友B说,好。
室友感慨,为什么现在的女孩都那么不自爱呢。
我说,酱油放少了,应该颜色再重点。
室友B说,我觉得还行,你们北方人吃的咸。
室友说,丑妹他妈比都那么丑了,居然不是处。
室友B说,别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室友拍桌子说,这可恶的社会,玷污了多少无知少女。
室友接着说,我就不信我遇不到处女。
室友B说,你先好好读书吧,毕业后去考公务员,以后当了大官,处女要多少有多少。
室友不屑,生不进官门,死不进医院。
我说,那你去学画画啊,以后做个画家,专操女学生。
室友B用下巴指我说,要么你学他,将来做个文人,也能操女粉丝。
我说,别闹,我可是正经人。
室友摇头,你们这太低俗了,欺骗无知少女感情。
我未卜先知,你也可以弄弄PS啊摄影啊,将来指不准有三流野模或角色扮演患者主动投怀送抱。
室友惊讶,怎么可能。
我说,那你想怎么办,就闷头学专业,毕业后当个小学老师吗?
室友大义凛然,我之所以报考教育专业,为的就是哺育一方百姓子女,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室友B问,最后一块鸡锁骨,你吃吗?
我说,费牙口,你来吧。
室友重申,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我俩一起说,好好好树人树人。
室友说,我会遇到我的小处女的。
室友B说,酱油味儿的。
我说,生抽。
室友B说,酿造和风。
室友说,你们这些粗人,真俗。
我说,没办法,都是出来混的。
室友B说,我将来要做个画家。
我说,那我做个作家。
室友指责,你们俩就是为性交而生的滥交主义者。
我忍不住用四言诗回击,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室友说,你把那五十还我。
我说,我会深刻反省我自己的,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有深度的人。
室友说室友B,你也一天天不务正业。
室友B说,我可是画家。
室友说,那就是不务正业。
室友B把鸡锁骨嚼碎,碍你啥事儿。
室友说,那五十我不要了。
我怒斥室友B,看你那熊样儿,游手好闹吊儿郎当,你对得起教师这份光荣的职业么。
室友B说,我毕业又不当老师。
我说,起码你现在的态度不虔诚。
室友说,算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无药可救。
我说,对对,无药可救。
室友说,你俩帮我留意吧,知道谁是处女抓紧告诉我。
室友B说,等我俩知道了她就不是了。
室友急了,叫你预测,没叫你实验。
室友B也烦了,好好知道了。
室友看我,我立正敬礼,谨遵首长教诲。
室友满意的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实用小学生教育》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看他微微佝偻的背影,依稀可见数十年后他满头白发,执掌小学校园的情景。他的眼前将是一排又一排的小处女,她们脸上的绒毛在和曦的日光下轻轻飘动,蹦跳的双腿在体育课上日渐修长,他在未来的时光里,满意的笑开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