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解析

前不久，张艺谋又弄了个新片上映，片名叫做《山楂树之恋》。《山楂树之恋》海报上打出的宣传语很是振聋发聩：“史上最干净的爱情！”影片甫一上映，在一片叫“纯”声中，一场关于纯美爱情的争论也由此展开。《山楂树之恋》到底有多纯？老知青看了，流着热泪走出影院。80后看过说，“觉得《山楂树之恋》可以改名叫《红色生死恋》，带给我的感动与韩剧《蓝色生死恋》太像了……纯情似乎有些用力过度。”更有人直言不讳：老谋子在装纯。****泛滥，装纯难看！

无独有偶，有几位同事在一起议论“老板”，七嘴八舌，都说他这不行那不对，突然有人唱了反调：“其实他不错，不少领导比他好不了多少！”于是，群起而攻之：“你装什么装！”我愕然，而后沉思。

这“装”，是耶非耶？

装的本义是修饰，打扮，化装，如装扮，装点，装饰；也作名词，称演员、美眉化装时的穿戴、涂抹的东西为装，如戏装，卸装，淡装。“海派清口”大家周立波曾说到装，他认为装不足为怪也并没什么不好。我很赞同。

实话实说，这装，是具有普遍性的，是人必装。只要是人，谁没装过？我们周围充斥着“装”事，作秀是装，撒娇是装，乔装打扮是装，佯装诱敌是装！日常生活中无处没“装”事，眼熟的见面会微笑点头问好，更熟的会握手哈腰拥抱，再熟的会寒喧问候相邀：“吃过了？”“不上家坐坐？”难道你每次路遇朋友故人，都真要请客吃饭不成？网站上，编辑、文友称兄道妹，“好好好”“精精精”，都百分百的真实可靠、其中没有一点水分？如此等等，不都是装么？

我感觉，这世界上装是绝对的，无事不装，无人不装。实的装，如演员演戏拍电影，女性涂脂抹粉，男女假面舞会，革命人士、公安人员卧底等等；虚的装，如自我谦虚，嘘寒问暖，**，做领导一本正经，做下属唯唯诺诺等等。有个新词汇，叫做“炒作”，何谓“炒作”？就是尽情包装、胡乱包装！因为装才有了芙蓉姐姐、犀利哥哥、凤姐、兽兽，才有了热闹的网络……其实，这装是与生俱来的。穿衣遮羞也是一种装，所以，人一来在这世界上便开始了装的历史。

不装只是相对的。装与不装只在程度差异，或时空差异，有的装得正常，有的装得超常，前者便忍不住讥笑后者，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老鸦讥讽猪黑而己。

人们追求坦诚、真实，这没有什么不好。但明知人人都有装的时候，却非要拍着胸口自夸最坦诚、最真实，这本身就有些装了。

社会、人生中到底该不该有装的位置？答案是肯定的。亲人罹患重症，儿女隐瞒病情，佯装笑脸，企望亲人多一些快乐的日子，这装，值，也美！想诚心向人请益，你得装虚心一点；面对强权，你需要正气懔然，得装出有点“舍得一身剐”的气慨；矛盾冲突太过激烈，你得装点糊涂避开锋芒，来个冷处理……在一定意义上讲，装是人生必不可少的生存之术，装是人类社会一道最绚丽的色泽。

装需得看条件。比如看对象，对朋友、同仁，得坦诚相待肝胆相照，要装而不过、装而不伪，所谓“真人面前不烧假香。”对敌人，则要虚虚实实、装得逼真、埋得更深。装还得看场合，看时间、看环境等等。

如此说来，一味谴责装，就不够公道。以“炮筒子”著称的孙海英痛批文艺界浮躁之风盛行，责问冯小刚“他装什么洋蒜？”《唐山大地震》红火，网上就有人发文《人情味缺失的冯小刚何必装纯？》说，“又来了，泪水、悲情、痛苦、伤亡……充斥荧幕的是催人泪下的烟雾弹。《唐山大地震》终于在强大的宣传攻势下上映，点映的时候就已经取得不俗成绩，还刷新了纪录。”“人、情、味，都是粉饰影片的手段，正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伪装，才让诸多影迷盲从，为披上‘迷彩’的历史埋单。缺失了人、情、味的冯小刚导演，此刻作何感想？童话大王里永远不会有冯小刚的角色，谩骂、指责、口无遮拦、炮轰等历史问题是否更应该引起重视，大腕儿永远不能如此装纯。”这似乎有些苛求，也许冯小刚真的装了，但装得如此高超，能倒海翻江地唤起人性、真爱，这有何不好？而面对当下“嫁人要嫁黄世仁”的喧嚣，张艺谋的大装纯情，更是装得逢吋，装得有理，有百利而无一害！

《潜伏》因为孙红雷的装、余则成的装，他们竟“装而优则仕”，剧组获得第25届金鹰奖，第8届金鹰节六项大奖！这是一曲装的赞歌。

装，古已有之，“装蒜”一词、“鼻子上栽葱——装蒜”这歇后语，似乎古已有之；郑板桥难得糊涂，一生都在装。装，绵延不断，而今更被发扬光大，今天的时代早已堪称“盛装时代”，不仅产品无分大小都要豪华包装，连人也要讲求包装，手术美容就是装的极致。将来，这装必定还会代代相因，香火不绝。

有伟人说“水至清则无鱼。”所言极是。同理，人不可能至真至纯，必要时，装一装也别有一番味道，有何不可？

俗人一说到、听到装，便把它等同于虚伪；有的自以为绝对至真至纯的人容不下“装”，动辄名之曰“人情尿布”，指斥别人“虚伪伪善”，难道你一点也不要柔和的人情事故、不要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不要这热闹开心的虚拟网络了吗？

再者，你到底没装过没有？戴了墨镜去看装，你原本在装啊！所以，请理解一下、容忍一下这个字：装。

有朋友说得好：可以装“A”，偶尔装“C”，只要不装“B”……保持自我，适当地愉悦别人，装到“恰到好处”，不失真，不流俗，这才是行走人生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