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蜕 – 开来之家

生命如蜕

  小时候,读法布尔的《蝉》,很是惊异且感动于他对蝉生活习性的刻画,科学幽默、妙趣横生。感觉他就像蝉的邻居一样,蹲伏在它的一边,边吸烟边观察,和蔼亲切地注视着这位生活在我们窗前悬铃木、桂花树或者梧桐树上的近邻。蝉的生活细节一一在我们面前呈现。蝉在蜕皮时,“它会表演一种奇怪的体操,身体腾起在空中,只有一点固着在旧皮上,翻转身体,使头向下,花纹满布的翼,向外伸直,竭力张开。于是用一种差不多看不清的动作,又尽力将身体翻上来,并且前爪钩住它的空皮,用这种运动,把身体的尖端从壳中脱出,全部的过程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在我们都酣然入睡的时候,这位鹤发童颜,目光敏锐纯真的老者,一副法国南部乡间的朴素打扮,头戴宽边遮阳帽,脖系方巾,手里握着他的宝贝捕虫网,为我们守候着这一精灵的蜕变。法布尔因此成为最先看得到上帝微笑的人。
  
  蝉从臃肿丑陋的黑暗之子变为浴光而飞的夏日歌者,用嘹亮的歌喉点燃了整个夏日的激情。虽然短暂,但却如阳光一样饱满金贵。而法布尔则引领我们进入生活的细部。他的一部《昆虫记》以细致的观察,详实的记录,生动的文笔“集昆虫学和禀赋于一身,熔毕生研究成果和人生感悟于一炉”,以人性烛照虫性,成为科学界的一部奇书巨著。他本人就是阳光下蜕皮飞升的一只美丽的蝉。
  
  而人类历史长河里,也有无数的人蜕化成蝉,借一双美丽的翅膀飞翔在众生的天空。
  
  贝多芬是一只蝉。一位贵妇问他,如何才能像他一样弹得一手好的乐曲。贝多芬平静地回答,只要你像我一样,每天练习8个小时,坚持20年,你就会比我更出色。
  
  当猝然的失聪、失声的黑暗潮水般地笼罩着他的后半生时,贝多芬以音乐为歌喉,


生命为琴弦,扼住生命的咽喉,弹出了人生的最强音,登上音乐的巅峰。因此,他是一只御风而飞的蝉。
  
  二月河在未成名之前,曾是一个在几百米深的矿井中挖煤的矿工,整天在齐膝深的黑水里跌打滚爬。后来入伍当兵,不甘于现状的他,发奋苦读,读尽了连队图书馆的所有藏书,又对古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连队周围有很多破庙残碑,他不停地摹古碑,抄古书,精研历史。直到1986年,他以“二月河”的笔名发表了长篇小说《康熙大帝》,震惊文坛。
  
  二月河曾经有一个“锅底法则”,那就是:生活就好比一口锅,当你处在锅底的位置时,只要你肯努力,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是向上的。
  
  二月河拼命地挣扎,蜕掉了束缚自己手脚的皮,也成为一只蜕化飞升的美丽的蝉。
  
  2009年春晚,刘谦以优雅的谈吐,精湛的魔术征服了无数少男少女,一炮打响,红极一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他背后的苦难,在成名之前27年如一日地痴迷磨炼。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只等待飞翔的蝉的幼虫。而物欲捆绑了我们的手脚,名利蒙蔽了我们的心灵。我们只能匍匐在地,苟延残喘,蒙昧自得。要想蜕化飞升,就要忍得寂寞,耐得蜕皮的疼痛。蜕掉束缚我们身心的甲胄,除去心灵的尘滓,蜕化成蝉。
  
  人生如蝉,只有把痛苦饮下,才能打磨成飞升的羽翼,飞翔在众生仰望的精神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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