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一生 – 开来之家

姥姥的一生

姥姥的一生

我的姥姥1914年生于北京密云新城子,莽莽雾灵山下一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在她坎坷的一生中,历经了风起云涌的大革命,旧中国的腥风血雨,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悲伤,但她从不为命运所屈服,表现出中国妇女难能可贵的优秀…

作者:满荣久

下面是文章完整版:

文章id:42681056

我的姥姥1914年生于北京密云新城子,莽莽雾灵山下一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在她坎坷的一生中,历经了风起云涌的大革命,旧中国的腥风血雨,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悲伤,但她从不为命运所屈服,表现出中国妇女难能可贵的优秀品质,自信和自强,智慧和勇敢,坚毅和坚强。在普通平凡的人生中,谱写了感人肺腑的生命颂歌,留给我们的是大爱无疆!
  
  一、丈夫牺牲
  
  我没见过姥姥年轻的模样,但从她苍老的面容推断,年青时的她一定风华绝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古典美人;姥姥有一双标准的小脚,这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尤其受到人们的推崇和追捧;姥姥结婚很早,出嫁时只有十五六岁。小小的年纪就离开了母亲,过早体会到生活的艰辛,经历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殇。
  
  新婚的生活是清贫的,新婚的生活也是甜蜜的。婚后第二年,我的母亲出生了,这是她一生中唯一的女儿。姥姥在女儿身上,倾注了全部的爱,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成长,给她一个贫穷贫困但不失温暖的家。然而,随着卢沟桥事变的一声炮响,拉开了日本全面侵华的序幕,就是姥姥居住的深山老林,也难逃日寇及其走狗的魔掌。
  
  不久,山上来了抗日的队伍。他们是遵照毛主席、党中央关于创建雾灵山根据地的指示,一路突破上万名日伪军的围追堵截,像一把尖刀直插雾灵山。我的姥爷徐庆明,很快接受了抗日救亡的思想,毅然决然的参加了雾灵山游击队,做了一名专职的侦察员,负责了解曹家路、新城子等周边地区的日伪活动情况。在一次侦察敌情时意外被捕,虽受尽酷刑而坚贞不屈,称得上顶天立地的硬汉子,不失民族气节的中华儿郎。
  
  姥爷的不幸遇害,把姥姥母女推入苦难的深渊,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你想啊,姥姥一个小脚女人,不仅弱不禁风,而且站立不稳,怎能经受得起飘泊动荡的生活呢?每日的东躲西藏,也时时面临着风险,姥姥曾被日伪特务抓到,因服毒自杀才幸免于难;为了求得一线生机,母女俩躲进大山深处的砬棚里,过着半野人似的生活。是姥姥不屈的性格,坚强的信念,支撑她顽强地活下去!因为她相信,黑暗总会过去,小日本的残暴血腥不会太长!
  
  二、痛失爱子
  
  大概是1940年,日军为加强对雾灵山地区的军事围剿,割断雾灵山游击队与当地群众的联系,除在军事上进行以“铁壁合围”、“梳篦清剿”外,还采取了“囚笼政策”,在长城沿线制造了“千里无人区”,把山上的老百姓赶下山,进入所谓的“集团部落”。这种类似“集中营”的做法,当地人称“拘家”,东北人称“并屯”,其目的就是“民匪隔离”,把游击队困死、饿死在山上。
  
  由于姥姥母女的藏身地,位于规划中的“无人区”。一旦搬迁工作完成,她们生活的砬棚将成为一座孤岛。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人居住。即使她们不被困死、饿死,也会被反复的放火烧山烧死,或被日本人的乱枪打死。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姥姥接受了哥哥的安排,带着女儿改嫁,离开了生她养她的榜格岭,离开魂牵梦绕的雾灵山,离开曾令她爱过,也让她恨过的家乡。
  
  我的第二任姥爷刘宗本,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14岁就给地主打工,过着飘泊动荡的生活。他的老实忠厚本分能干,得到了舅姥爷的赏识和青睐,觉得他能给妹妹带来幸福安定的生活。婚后,姥姥母女跟随刘宗本,来到新姥爷的故乡,河北滦平孙家沟,开始了新的生活。
  
  再婚的生活是平静的,因为这里远离了雾灵山,没有人知道姥姥的过去;再婚的生活也是清贫的,姥姥的新家只有一间空房子,没有一垄可以自由耕种的土地;迫于生活的压力,姥爷或冒死跑买卖,走夜路以躲避日本人的盘查,曾掉下悬崖而幸免于难,得到的仅仅是蝇头小利;或租种地主的土地,打下的粮食除交给东家,留给自己的所剩无几。如果遇上灾年荒年,可能连租子都交不起。
  
  尽管一贫如洗,吃的是清汤寡水,野菜树叶地瓜勉强度日,可姥姥还是十分的满足,因为终于可以住在家里,不再为夜半更深的狗叫声而担惊受怕。不久,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这给她们清贫的生活增添了喜悦,让她们看到了未来和希望。然而,快乐的日子并不长久,仅仅因为上呼吸道感染,就夺走了小舅幼小的生命,留给姥姥的是无尽的凄凉和悲伤。
  
  我很少听姥姥讲到舅舅,我想那是一块带血的伤疤,姥姥是不会轻易示人的,但我能感觉到姥姥内心的苦。一个人的时候,姥姥喜欢静静地坐着,手握长长的烟袋杆,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她的身旁青烟袅袅,好像烟才是她形影不离的伙伴;偶尔,她会喝一两盅小酒,喝多了会笑个不停,我想只有这时候,她才会忘记所有的烦恼,酒精的作用让她飘飘欲仙;全国解放前夕,曾吸食鸦片上瘾。我想,如果不是有苦难言,她也决不会麻醉自己,让饱受摧残的生命再度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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