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鬼李贺的人生经历及其对他诗文创作的影响
李贺喜欢以鬼入诗,除诗坛创作风气的影响外,与个人的生活经历也密切相关。李贺的出身,虽说是唐之宗室,但因时代久远,沾不上半点皇亲国戚的光,生活十分贫困,他诗中屡屡出现的瘦马、荒宅、鼠径、乞贷等,就是其困窘生活的生动写照。他年仅七岁,就“以长短之制名动京华”,文坛领袖韩愈等大为惊异,亲往其家拜访,但却因为父亲名晋肃,不得参加进士考试(“晋”与“进”同音,按当时习惯,应回避考试),阻断了他的仕进之路,沉重地打击了他的“少年心事当挈云”的雄心壮志,李贺陷入到失望与痛苦的深渊之中。
既然现实社会中找不到出路,他便去和九泉之鬼交朋友。所以李贺的鬼诗常常写得极富人情味,其实正是对人间现实的厌恶与否定。李贺“为人纤瘦,通眉,长指爪”,完全是个弱不禁风的形象。他性恪孤僻傲岸,少与人交。后来担任了奉礼郎的职务,这样的职务决定了李贺工作和生活的环境是宗庙、陵墓和斋坛,工作的对象是幽冥的鬼魂、神祗,工作的任务是侍奉神鬼,即对神鬼的礼拜和宴享。
三年的奉礼郎生活,必然对李贺的心理和创作产生深刻影响。李贺临死及死后的神奇传说,也加深了人们对诗鬼绰号的印象,扩大了影响。李商隐曾据李贺姐姐的叙述,记下李贺病逝的情状:“长吉将死时,忽昼见一绯人,驾赤虬,持一板,书若太古篆或霹雳石文者,云当召长吉……贺不愿去,绯衣人笑曰:‘帝成白玉楼,立召君为记。天上差乐不苦也。’长吉独泣。边人尽见之。少之,长吉气绝”。(《李长吉小传》)又传说李贺死后,其母郑氏“哀不自解”,一夕梦李贺来,告知上帝召见撰文事(《宣室志》)。凡此,使李贺诗鬼的形象在历代读者中根深蒂固了。
李贺成为诗鬼,还与他崇尚楚辞大有关系。最早为李贺诗作序的杜牧说:“(长吉之诗),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明确指出李贺诗在艺术上与《离骚》有承继关系。李贺也说自己“斫取青光写楚辞”(《昌谷北园新笱》)、“咽咽学楚吟”(《伤心行》)。李贺醉心于楚辞,是因为屈原是中国诗史上最早最典型的怀才不遇的诗人,他在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忧愤时事,心情抑郁而又有所追求的内容,能引起李贺感情上强烈的共鸣。
李贺不仅承袭了楚辞的精神,还充分地汲取了楚辞丰富的艺术营养。楚辞奇幻的境界,神异的情调,艳丽的语言和多彩的比兴手法,对李贺的诗歌创作无疑有着极其深刻的影响。
李贺可谓取得了楚辞的精髓。他的《帝子歌》《巫山高》《神弦别曲》《李夫人》和《苏小小基》等描写鬼神幽冥情景的诗篇,与楚辞中的《九歌》《神弦曲》在意境、构思乃至语言上都有神似之处。楚人好鬼,李贺诗多鬼趣,两者自有相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