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帝刘询的司法改革

刘彻其实比秦始皇更残暴，曾经有官员当面批评他杀人太多，当心天下的人才给杀光。汉宣帝刘询在位期间，司法部小吏路温舒，品性更不同，他上书直陈：死囚流的血盈满街市，其他囚犯比肩相连，诚感可哀。人之常情，安乐时愿意活下去，痛苦时则求早死。严刑拷打之下，要什么口供就会有什么口供。问案人员利用这种心理，故意把囚犯的口供引导到犯罪的陷阱。他还为此建议：改变重刑罚的政策，主张“尚德缓刑”，反对刑讯逼供，废除诽谤罪以广开言路。

仅靠行政命令当然不能改变悠久传统，因为冤狱与酷刑，是无限权力政治制度下的产物，此种制度存在一日，冤狱与酷刑存在一日。像司马迁、周亚夫、颜异，事实上任何法官都救不了他们。但路温舒的奏章，使我们发现中国人权所受的蹂躏，自古就没有有效的保护。这份奏章，是中国最早争取人权的呼声，虽然很温和，很微弱。

看完这份奏章，刘询增设司法官员四名，加强对地方司法机构的控制，以慎刑狱。

同时，另有涿郡（今河北涿州）太守郑昌上疏，请删定律令，以正其本，使愚民知所避，奸吏无所弄。

从路温舒和郑昌上书的内容来看，当时司法还挺黑暗。所幸一出生就坐牢的刘询不像刘彻，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他上台当年就开始提拔执法公平的官员，数度解决疑案。此后更加重视，如前69年要求定罪量刑一律从轻，前66年以刑讯致死人多少考核狱卒优劣，次年为周勃等136人的子孙平反，前64年开展全面检查并对治狱不平者不用，前62年诏80岁以上除诽谤杀伤人者不论罪，前54年又派24名官员巡行天下查冤狱及苛暴不改的官吏。这样，初步改变了刘彻时期人人自危的恐怖局面，缓和了社会矛盾。

与此同时，对贪官污吏严惩不贷。田延年是功臣，是酷吏，也是“大老虎”。田延年任河南太守时非常残暴，每到冬天集中处决死囚，往往血流数里，人称“屠伯”。但在霍光想废昌邑王而另立刘询之时，尚有犹豫，田延年鼓励他下定决心。因此，刘询上台后很感激田延年，封他为侯，提拔为大司农，主管全国财政。没想田又贪财，在修建刘弗陵墓圹的时候，利用雇牛车运砂的机会贪污3000万钱。御史大夫田广明替他说情：“《春秋》上有以功覆过的大义。当初废昌邑王的时候，如果没有田延年一番慷慨陈词，哪有皇上今天？现在，由官府拿出3000万替田延年赎罪，不就得了吗？”

但刘询坚持要审判。田延年叹道：“我有何面目进牢狱？”他不肯主动去受审，拿着一把刀想自杀又下不了决心，在自家园子里来回踱步，不知所措。过了几天，听外头传来鼓声（类似现代警笛），他才连忙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