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笔名的出现与古代文人的“面子”观念有关
翻开古代文学史册,我们发现,笔名出现很晚。秦、汉、唐、宋时人写诗作文填词,很少有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的。司马相如、李白、杜甫、苏轼,都是如此。但是为什么明、清时代的话本、笔记小说的作者们却几乎无一不用笔名呢?
从根本上讲,这恐怕与古代文人的“面子”观念有关。在今天的人们看来,会写小说,并能把它变成铅字,是一桩非常荣耀的事。所以,现今作家们的头上,每每罩有绚丽的光环,他们的形象也因此而高大起来,似乎须仰视才见。
但是,在古代人们的观念里,同是舞文弄墨,价值、分量却大相径庭。赋诗填词,撰史立言,属于“雕龙之术”,署上真名,不仅自我感觉良好,而且光宗耀祖,何乐而不为?但是,源于市井勾栏、山乡野老的话本、笔记小说,“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却被视为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从事这类写作者,往往顾虑孔老夫子“君子弗为也”的遗训。
这样一来,署上一个化名,显然便成了最适宜的处理方式。此类化名,正是以后作家笔名的前身。
博通文史掌故的郑逸梅老人在《艺林散叶》中称“晚清小说,作者什九化名,不知其真姓名为何”,例如《瞎编奇闻》署名茧叟,实为吴沃尧;《九尾龟》署名漱六山房,实为张春帆;《海上繁华梦》,署名警梦痴仙,实为孙玉声;《海国春秋》署名蜉蝣生,实为邹威丹。
郑老还说,“直至民国时代,亦多隐晦其真姓名”,《歇浦潮》署海上说梦人,为朱瘦菊;《人海潮》署网蛛生,为平襟亚;《留东外史》署不肖生,为向恺然;《王公馆》署捉刀人,为王小逸;《金陵秋》署冷红生,为林琴南;《人间地狱》署婆婆生,为毕倚虹;《缥缈史》署名闲主人,为胡石予。
这说明小说家化名的传统,确实是一以贯之。当然,进入近现代以后,小说不仅逐渐取得文学正宗的地位,与诗词、散文平起平坐,而且在社会影响方面甚至驾而上之。现在的作家们依然大多以笔名行世,但其心态,显然与他们的先辈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