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让我再爱你一次
今年的春天有点冷,树总是绿不起来,花也开得很零星。
十五年前,离开故乡的小站,难过的母亲没有送我,站台上只有父亲瘦削的身影。那时的我,像鼓满风的帆,热情高涨,去远方,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那是我儿时期待已久的梦。火车渐渐启动,父亲还站在那里,望着车的方向,夜风中我看到他有些花白的头发轻轻抖动,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一幕,我不知道父亲那时在想些什么,父亲是最疼爱我的人,而在那一刻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目送我的背影。
刚去南方那几年,每年春节都回家,后来慢慢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回去的次数就少了。在忙碌中品尝人生的丰厚和饱满时,从未认真想过自己的拥有是伴随着父母失去与女儿的缘,他们到哪里去寻回那份失散的爱。
本打算去年冬天回老家过年,这个决定是夏天就做好的,七岁的儿子还没回老家过过年。但在秋天的时候,哥哥打来电话,父亲检查出了癌症。
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变成了一个小孩。有时候他很听话,会一口不剩地喝下难咽的中药,有时又很任性,坚持要拔下输液的针头,每当我和哥哥去看他时,他就会伸出手臂,要我们握住他的手,而知道我们要离开时,又会用依恋的眼神一直望着我们。
我们终究没有留住父亲,在农历二十三过小年那天傍晚,他永远离开了我们。因为一直隐瞒了他的病情,在住院前父亲还拖着疲倦的病体买了许多过年用的东西,而和女儿团聚全家一起过年的心愿却永不会实现了。
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母亲挑了他最喜欢的衣物烧寄给他,有件灰绿色带条纹的T恤,那是父亲第一次去南方看我时我买给他的,他穿了十五年。我带走了父亲住院时擦脸的一条毛巾,和那串十年前我为他求的佛珠。
过去,回不去,回去,过不去,世间所有的缘,皆不过是目送一个个背影渐渐远去,伤感却又无可奈何。“时光时光请你慢些,不要再让爸爸再变老了,我想变成小时候的样子,跨坐在爸爸肩头,骑那高高的大马,时光时光,我愿用我的一切,换爸爸的岁月常留……”,爸爸,让我再爱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