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老王这几天待在女儿家。女婿要出趟远门，老王和老伴儿就去了省城女儿家，相帮着女儿带外孙了。

几天下来，看着外孙女早出晚归，学习辛苦。再加上女儿女婿给孩子报了些个兴趣班的学习，再添上课外作业，再是周末周日的各样补习。孩子几尽无有属于自己玩的时间。因为学习，孩子就少见父母的好脸色。老王看了，却多些莫名的愁烦了。

晚十点了，外孙女当日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

想想也是。放了学却不能回家，直接去上课。其间胡乱吃点儿接着再来。这一气就是晚八点了。而后回家便是做作业，几门功课，作业亦是不老少。再是背外语，再是练琴，叮叮咚咚的敲。十多点睡觉就是常事了。

老王多些心忧，于是下楼去吸烟了。

这省城里就是好，虽然楼很高，高的人仰目尚未能全其首尾。可人家都有电梯，出溜一下就下去了。老王也是来了几天，使了几回，渐渐的顺溜了。老王来在街上，街市上灯光璀璨，人影幢幢。公交车站涌着一堆人，来辆车载去一些，可一会儿又拥成堆了。

卖夜宵的摊位也是很多。甭说，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夜，热气腾腾的，颇是引人。老王走近瞅了，看见青菜豆腐还有啥红红黑黑白白十多样，一律用竹签穿着。想吃的人挑拣几样，摊主拿去，放在一锅滚烫的油里涮涮，再撒些杂七杂八的调和面。

或是直接吃，或是用饼子夹上，热乎乎吃了。还有烧烤什么的。老王看不懂，这吃的算是晚饭呢，还就是打零嘴呢。看着一帮帮年轻人匆匆的脚步，急慌慌的神情，想着也不都是闲散的人了。抑或有上了班这才赶着回家的人了吧。

老王想想在这冬天的乡下，这会儿人可能也没睡呢。自打有了电视，人们是睡晚了。可也不至于这时间还在街道上溜达。冷不必说，街道上门市关张，店铺打烊，你上哪转呢。串门子，也得人家家有闲空，有心情。所以，大多的人还是窝在家里，街道人是绝对的少了。

老王瞅见家蛋糕店，门大张，灯火明，就踅进去。不想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匆忙上前。问道，大爷，你买蛋糕。老王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哪你，老王被问的心慌，急忙表白说，我就是看看。女孩说，那你就看吧，看上了我给你取。

老王看了那些蛋糕，几十块钱的没几个，几百的却横成排竖成行。蛋糕确实漂亮，比起老王在镇上还是县城见的漂亮多了。可价码也吓人。老王想起外孙吃的，及家里桌上摆的，看来不老少钱，就想起现今的家长可真舍得。难怪孩子们的钱老是紧，这城里的开销就是大啊。哪架子上还都是些什么样的，老王就不及细端详了，反正都是钱，一盘盘，一堆堆的钱了。

老王出了蛋糕店，再不进门店了。在路上走走。于是老王看见几个小男孩在楼的空隙里踢球，追来撵去，闹闹哄哄。老王看见卖夜宵的摊位边有两个小女孩趴在石墩上，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下，不知是在写字还是画画儿。

老王看见旁边的小吃店门口有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跳绳，蹦蹦蹦的很起劲。而汽车就在她的身旁驶过。女孩自顾自的跳，汽车亦侧身而过，竟然互不干扰。这就是城里人了，这就是城里的一些人的生活。

老王看见了这些孩子，看见了很多的年轻人，想着自己的外孙女，想着这一代代的后生们。年轻的人，都市的人生。这将来都会是什么样呢。苦心栽培，苦心学习的；抑或想苦心学习却因着时景不遇，家计困苦的。

将来都要在这世上生活。他们都将成为什么材料呢。可想来想去，人生在世，还是要注重身体的，这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其二要培养道德。第三学习本领。似乎这样才顺理成章。

这也就是老王瞎想的理了。别人怎么想，怎么做，老王是管不了了。毕竟老王仅是一介草民，又是暮年老者，渐远人事，谁还与老王较真呢。

晚间，做完作业，洗盥毕的孙女终于可以卧床休息了。

孙女抱着老王的老伴说，姥姥，我真想再回到小时候，躺在你的怀里听你讲故事。说着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老王的心里一下子就五味杂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