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路途——出行篇
九九四年正月初六,听着涛声依旧,唱着一路顺风,带着妈妈的唠叨,承载着爸爸期望的目光,满怀信心,踏上了打工的征途。 那时的公路客运相对滞后,出行都以火车为主。出行的前一天,我t们十几个人包了一台小四轮。初六早上天刚朦朦亮,我们整装待发。头一回出门,心中免不了有几分高兴也有几分心酸,看见妈妈面带笑容的眼里却暗藏着不舍的泪水,爸爸则刚劲的向我们挥舞着双手:“走吧!走吧!出门四方大利,赚大钱喔!”堂弟拿着鞭炮点燃,在叭叭的的响声中爸妈的身影渐渐地模糊了,车子很快驶出了村外。
几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坪石火车站。坪石,粤北的一个小镇,也是湘粤边界的物流与客流的集散地,方圆百里的农民工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涌向这里。虽然我们七点不到就来到了这里,但车站内外早已人声鼎沸,人满为患,买票的长龙一直排到站外,好多人都眼睛红肿着,一看就知道是通宵达旦等票的人,直是千金易得,一票难求啊!
我们十几个老乡分人看包,分人排队买票。直到下午5点多钟,我们才买到了车票。虽然是站票,但时间是晚上11点钟的。 粤北的正月,此刻依然是寒风料峭,刺骨的寒风肆意的践踏着人们。当走进候车室,一股五味杂陈的混浊气息扑鼻而来,令人作呕,椅子上过道上背包与人横七竖八的堆在那里。这时我终于体会了人定胜天的另一种含义,人山人海居然把严寒驱之于门外了。几个女老乡被熏得昏昏欲睡,找了空隙干脆把包放在地上打起盹来。好不容易挨到11点,刚把她们叫起来,广播里又传来了列车晚点的消息,唉,真是几分无奈几分愁啊!
20多分钟后,车子总算来了,整个候车室立马炸开了窝,人们拉人的拉人,拖包的拖包,一窝蜂似的涌向了检票口,尽管车站的执勤人员大声吆喝着维护秩序,却早已被迫不及待的人们挤得东倒西歪的,只可怜了抱小孩的人们,小孩哇哇大哭,还不时传了几声女人的尖叫。背包带断了,也无暇顾及,只是死死抓住不让包丢失就行了。我们彼此之间相互拉着,尽量不走散,还好,顺利走过了检票口。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列车虽然停在那儿,车门却是紧闭的,要不是有人下车的话,也许连车窗也不会打开的。大家蜂拥而上,车上的人则骂骂咧咧地嚷嚷着:“妈的,上不了了,上不了了!”上车的人可顾不了那么多,我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个强壮的男孩子先发制人,强行从窗子上爬了进去。几个女孩子被上面的男孩子拉着,下面的人则把她们举着推着,连推带拉总算上了车。
车上,依然水泄不通。人只能直直的立在那里,着不多鼻尖顶着鼻尖,连转向的机会都没有。最讨厌的是卖东西的,大声地吼着:“让开,让开!”非得让人吊在行李架上才能躲开,还要让几个人躲进厕所,才能勉强过去。好不容易有人下车了,却还是上多下少,有几个老乡借机找到了座位,却不知怎的与人吵起来了,双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最终对方看到我们人多势重,不敢吱声了。
车子在长长的大瑶山隧道上呼啸着,新奇的景致让我们大声的叫嚣着,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一路上有惊无险,还算平安抵达了广州。到站时还不到5点,天还没亮。走出广州站来到广场上,人头攒动,接人的拉客的,喊声此起彼。初来乍到大城市,疲惫与劳累却让我们无暇留恋广州的美丽夜景,我们来到了天桥下。那时的管理较乱,黑车拉人宰客的现象我们早有耳闻 ,但我们仗着人多,又大都初生牛犊不怕虎,侃好了价钱,上了一台开往中山的车,居然没什么意外,平安到达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中山。
岁月的车轮在心中碾过,在苦与乐之间,记忆的阀门在不停的打开,时光之河不停流淌,在人生的旅途的新起点上,我们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