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交流的纽带
小时候我特别崇拜哥哥,他除了读书不行玩可是行家,只要看过的东西都能山寨,用竹子削宝剑、用自行车链条做链条枪,用树枝做成的三连发弹弓、滚圈、陀螺等。他把家里饭桌的小抽屉制成驳壳枪,虽然本人被父亲狠狠地一顿打,但是木制驳壳枪却是大院里最让人羡慕的玩具。那个时候的玩具都是手工制作,一来商店没有,二来家里也没钱买,身上带着这些自制的玩具心情自然不一样。除此之外,放学后基本上是放下书包就和同伴在花园里玩,捉迷藏抓特务打仗,一直到天黑父母回家。春天的蜜蜂夏天的知了秋天的蟋蟀冬天的麻雀,一年四季都能找到对象。尤其是夏天一下暴雨就积水的院子,孩子们都把家里的大浴盆推出来当船划,谁家的盆大谁就是头,我们家的浴盆不仅大而且还经过哥哥的改造,用纸板做了船头船尾还有大炮。海战是在花坛旁的石板路上展开,那里的地势最低还有树木的遮掩。海战之后赶紧洗澡洗衣服,没有替换的衣服就穿湿衣服。反正雨天湿了衣服也正常,父母是无法责怪的。
小学六年级的暑假,华二小学的旧校舍终于要修缮了,被召集来的六年级各班班委们都集合在操场上,我们的班负责将储藏室里的东西搬到操场上。在楼梯旁有一间才来没有打开过的储藏室,门上的大锁锈迹斑斑,班主任带领我们来到们前,用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锈锁,不一会体育老师被叫来了,他拿来了大榔头砸开了锈铰链,打开门时一股霉味刺鼻,屋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按了按开关灯也不亮。“十年多都没打开过”,班主任自言自语地说,她让班长去教务科借手电筒,不一会手电筒借来了,班主任拿着手电筒先进去,察看了一下后吩咐二人一组,一组将储藏室里的东西搬到楼梯口,其它二组将东西运到操场上,班主任负责打手电指挥,男同学自然担任运东西了。储藏室里东西一点点搬出来了,在光亮处才看清是一捆捆书,大概是图书馆里的书,书背上还贴有编号。二人一组抬东西当然不敢翻看一捆捆的书,抹去灰尘可以看清上面书的封面,有小说有童话故事,书名都是陌生的,作者有中国名有外国名也是陌生的。储藏室里的书很多,一个小时之后大家都累得浑身是汗,班主任带我们坐到操场的庇荫处休息,一会来了一辆收废纸的三轮车,见他把一捆捆书搬上车,再用绳子勒紧后骑出学校,我看着这么多书就这样被当废纸卖掉,心里着实感到可惜。班主任也许看出我们的想法说,“那些都是有害的、会毒害儿童的书。”休息后班主任让班长替她打手电指挥,男生组进储藏室搬,我总于有进里面的机会,心想找机会拿一本书看看。这样,趁没人注意从一捆书中抽出一本放到墙角,混乱中还把封面给撕掉了,搬完东西大家出了储藏室,锁坏了门无法锁了,只能虚掩着。中午结束时我借故上厕所溜进了储藏室,将书插在裤子里外面用衬衫遮住,回到操场时,紧张的心剧烈跳动,脸也涨的通红。好在天热人也累,班委们个个也都是如此。回家的路上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家后先把书藏到床底下。
下午一个人时,我带着书来到院子里,在葡萄架下稳了稳心神翻开了书,是一本历险记的童话书,讲一位胆小的小女孩,去上学时要路过一家养狗的门前,每次狗叫都把她吓的不敢去学校,一个人呆在花园里消磨时间时,有一只蚂蚁给了她一顶小红帽,小女孩变的和那只蚂蚁一样大开始了冒险,在经历了种种困难后她不再怕狗了,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这本历险记对我的震撼很大,我痴呆地看着地上忙碌的小蚂蚁,想象着小女孩的历险记,一年前我也曾经和那小女孩一样,被“狗叫”吓得不敢去上学。以后,我把这本撕坏的书粘好画了彩色封面,制成一本自己的童话书。
由于父母亲都是医生,家里除了医学书之外没有其它的书。我从小接触的书就是课本,加上那个年代小说更少了,借来的小说“欧阳海之歌”曾经让姐姐哭得像个泪人,书看了好几遍每次都哭。其实那时也没有可看的书。但是,姐姐常常借来一批言情和侦破故事为主的手抄本,背着父母偷偷的看,有时还和要好的同学一起抄,记得借来的手抄本有“第二次握手”、“少女之心”、“一只绣花鞋”、“绿色的尸体”等,第一次读的手抄本是“第二次握手”,而第一次抄的书是“少女之心”,和哥哥一起奋战了二天才抄完,用的纸张是父亲的讲义课本,单面印刷的讲义对折后装订成书,这种讲义书拆开将纸张翻过来正好抄书。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抄了不少的书,但是,许多手抄本的结局基本上没有逃脱没收的命运,突如其来的教室检查堪比机场安检,搜身翻书包,辛辛苦苦抄写的手抄本被付之一炬,其中禁书之首就是“少女之心”,被查出的人还要受处分。
就是在这样的刺激下手抄本也越抄越多,孩子们为了提防自己的父母检查,方便交换手抄本,还学样板戏“红灯记”自己编制了密电码。记得邻居女孩的密电码被父亲发现,逼问下她还学李铁梅的样子坚决不说,让家长们哭笑不得只能下禁令,禁止出家门。当然这样更加显出密电码的威力了,那些写着父母看不懂的符号数字的纸条,成为相互交流的纽带。
我开始画画也是跟哥哥学,先用透明纸临摹借来的小说里的插图和连环画上的画,自制成手绘连环画,父亲的医学书中的插图也成了练笔的对象。之后是画素描,记得父亲的朋友送给我们一个哭娃的石膏像,是我画的第一张素描石膏,阳台上的石狮子和花坛里的假山也成了描绘的对象。上中学时期,各种的图书都解禁,中外名著的出现带走了手抄本的读者。80年代,邓丽君歌声如同清泉注入人们干涸已久的文化生活,让禁锢多年的情感得以舒展,唤醒了年轻人的人生梦想。在封杀邓丽君的刺激下,翻录邓丽君歌曲的磁带又激励着年轻人,我和哥哥一起不仅翻录磁带,还将磁带盒封面也临摹下来,加上磁带标签的歌曲目录,制成一盒全手工的音乐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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