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农不说外国话 – 开来之家

刘半农不说外国话

1928年9月底,星期六,周作人请刘半农等吃午饭,几位朋友坐在一起,乱谈起来。其中谈及中国人说外国话的话题。

借着酒力,刘半农说:“三年前,我在巴黎时向某先生说,我回国后一定不说外国话,且将榜于门日:不说中国话者不入吾门。若有外国人来看我,能说中国话的就说,不能说的自己带翻译来。当时某先生听了,一笑了之。回国后,我也想把这个主张提倡一下,不料一说出口,碰了一鼻子灰。”

刘半农在外国留学,吃了许多苦头,侄子、侄女又死在外国人办的医院。一百年来,中国人总受外国人欺负,恨屋及乌,刘半农对外国话,增加了反感。

一位先生说:“不差,这一层我们应当注意。我们在外国时,自然应当说所在国的话。现在到了本国,每逢一个外国人来见仍旧要说外国话,似乎我们做中国人的,无论在中国在外国,必有说外国话的义务,想起来真有点气闷。”

刘半农说:“本来我们到外国去,一上岸就该说外国话。要是现在也采用这方法对付外国人,恐怕他们太不便了。最好是定出一个期限:凡是来到中国的外国人,不满一年的,我们可以同他说外国话,满一年以上者,就非说中国话不可。”

另一位先生说:“一年的期限恐怕太短些。因为外国人学中国话,的确比中国人学外国话难一点,一年中所能学的,恐怕只是些普通应酬话,若要说学术上的话,至少也该有两三年以上的工夫。”

刘半农说:“这也是事实,但尽有方法可以补救,便是定普通应酬话的期限为一年,学术话的期限为三年;或者是,一年以后,三年未满,遇讨论学术时,仍许外国人说外国话,中国人就用中国话回答。要知道中国话是否难学是个问题,愿不愿学又是一个问题。有许多外国人在中国住了十多年,仍是半句中国话也不会说;有许多留学生所娶的洋婆子,同她老公在一张床上爬上爬下睡了几十年,直到儿女满堂,寿终正寝,还是半句中国话也不会说。这难道是学不会?干脆说来,只是不肯学而已矣。他们之所以不肯学,不是善意的,是恶意的。他们看不起中国人,因而看不起中国话;他们把中国人看成所谓‘土人’,所以中国话也不免是一种土人话;土人话不值得学,所以头白老死也不愿意学。这种态度最是令人气愤,我们非联合起来痛惩他们一下不可。”

另一位先生说:“先生知其一,未知其二也。有许多外国人,如福开森、铎尔盂等,中国话说得很好,而中国人见了他,会说外国话的一定要抢着说,除非自己不会说。这样,外国人到了中国,处处有‘宾至如归’之乐,便不是看不起中国话,也懒得学习,而况本来就有点看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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